他如今不修边幅,如何能见扶柳。
扶柳又是一笑,不曾催促,只是站在门前,直到张伯啸开口唤她,这才进去。
扶柳目不斜视,拧了巾帕递给张伯啸:“大人身上的衣服已有些旧了,不若换上一套?今日定有不少人迎大人呢。”
“不用。”
微凉的水让张伯啸瞬间从昏沉中清醒,听到扶柳的建议,他扫了眼衣服,并未发现衣服哪里旧,更何况今日哪里会有人接他。
应该是多数人都去送新任的苏州知州才是,他出发时人手太少,如今还不知谁是下一任苏州知州,千万别是裕王手下的人,那群人贪得无厌。
扶柳并未追问原因,余光也未曾看到昨晚散落一地的茶盏。她垂下眼,仿佛昨晚什么都没发生过,帮着张伯啸收拾,待一切准备好,按照以往惯例先行退下。
身后的张伯啸张了张嘴,终究没有喊住人,免得更为尴尬,却不知扶柳察觉到他的注视,嘴角慢慢扬起。
汴京东河处一向是最繁华的渡口,多少达官贵人都从此处出发,如今两岸更是停了不少车马,其中多数都是为了新鲜出炉的苏州知州魏修。
魏修姗姗来迟,却无一人恶语相对,纷纷挂上热情的笑脸:“魏知州!”
“大人客气……”
魏修并未着官袍,而是穿了更为常见的青色圆
领襕衫,除了头顶玉簪显示出身份不同,显得更像一般的读书士人,而非坐镇一方的四品大员。
魏修出身勋贵自己又能干,同样是出任苏州知州,可明眼人都知道张伯啸乃事赶鸭子上架,魏修却是要在那处稳扎稳打,谁不知魏修乃是太子左膀右臂,又得官家信任,以后可了不得。
不少人仔仔细细观察魏修,发现他无半分自得,有种游离在热闹之外的冷静,若非他对答自如,还以为是有什么伤心事一般。
伤心事没得,糟心事却有几桩。
其一自然是春晓,魏修之前对找人进展信心满满,可如今却没半分答案,他即将离京,纵然有心腹在此到底不便;其二便是冀国公府,因为苏州知州至事过于突然,倒让为他说亲的母亲有所不满,甚至发话家中来定,无需他过目。魏修对此有些不满,他非孩童,难不成娶妻也不能自己选吗?可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母亲所选的贵女家世样貌才学都不差,他似乎又没有挑剔的必要。
反正,怎么样都不会是春晓……
“魏大人魏大人?”
又有一位大人走来与维修打招呼,喊了两声这才将人喊起来。
魏修一笑:“见谅,忙于收拾东西,有些疲倦。”
此话一出,其他人反倒不好再打扰,懂事的人当即要将魏修送上船去,魏修松了一口气,正要登船,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声:“张大人回来了!”
张大人
?此时坐在船上返京的人除了张伯啸不会有第二个。
魏修站于船头,不曾进到房间,只看着张伯啸的船只越来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