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蝶貝晃晃腦袋,聽話的抬起來,就是不看他。
「看著我。」
薄靳綏說一句,小蝶貝就跟著執行一句,斜眼看著薄靳綏。
「叫什麼名字?」
小蝶貝沉默不言。
薄靳綏:「再說你是我爹就把你屁股打腫。」
小蝶貝支支吾吾,撅著屁股扭來扭去,想讓薄靳綏將他放下來。
薄靳綏警告了他:「別亂動。」
小蝶貝仍是不肯說,薄靳綏之好翻舊帳,「不願意說,那就算算你跑出去被應錚捉到這筆帳。」
一提到跑出去,小蝶貝瞬間變得緊張,腦海自動點擊上一幀畫面,告訴薄靳綏:「我叫今阮,今阮的今,今阮的阮。」
raun的同音字有很多,薄靳綏不確定是哪一個,問:「會寫字嗎?」
小蝶貝驕傲的切了一聲:「你們6地的字,我還在娘胎里的時候就會寫了。」
「薄靳綏是哪三個字?」
小蝶貝:……
不好意思,知識盲區,還沒學那麼多字,就知道自己的名字怎麼寫。
薄靳綏試探著說道:「金蝶貝的金?」
「今天的今。」
「軟綿的軟?」
「今阮的阮。」
薄靳綏:「……」
「文盲,明天開始跟我學寫字。」
只在書寫『今阮』兩個漢字上出神入化的小蝶貝聽到薄靳綏跟他說起『學』這個字時,瞳孔猛然縮緊,噩夢一般的回憶咆哮著湧進腦海——在被驅逐出南洋之前,小蝶貝曾被族長拷在海底的礁石上,一遍一遍讓他學著如何化形,如何在人類手中保護好自己,不得覓食,不得休息。
直到族長心灰意冷,漫長的懲罰過後認定他是一個不能化形的廢物,不能給金蝶貝一族帶來利益,於是他被拋棄了,被驅逐了。
所以當薄靳綏提起學習寫字的時候,腦海中自動湧現在海底悲情絕望的一幕,讓他無法呼吸。
小蝶貝在薄靳綏面前,毫無預兆地急促呼吸,雙手緊緊捉住胸前衣襟,表情猙獰又痛苦。
被族人拋棄,被人類虐待,他卻仍然想著逃離薄靳綏,回到南洋。
小蝶貝無奈、糾結,心臟仿佛被鈍刀切割,帶來無盡的痛苦和永遠不得解脫的困窘,失去意識的瞬間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還有淡淡的雪鬆氣息。
薄靳綏慌了,焦急地重複著不學,我們不學,可小蝶貝昏昏沉沉,暈了過去。
那是薄靳綏第一次意識到,情緒和回憶對一個人的影響究竟有多大。
半小時後,沈灼火急火燎從醫院趕過來,初步斷定,小蝶貝隱藏在身體內的毒素開始復發,而他,毫無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