恆子簫一直以為?渡雷劫和遭受普通的雷電無差異,只?在強度上有所不同。
但這?一次,天雷徑直穿過了他臨時所設的結界。
結界並無破損,可天雷卻扎紮實實地打在了恆子簫身上。
相觸之際,恆子簫身體髮膚沒有絲毫痛感?,只?是在更?深層、近乎魂魄處,戰慄發抖了起來。
四周的氣息陡然轉變,恆子簫睜眸,眼前的場景令他呼吸一滯——
裴玉山下?,鱗仃湖旁。
他又回到了這?里,回到了那個血色的記憶之中。
最後一次天雷劫,渡劫的並非肉。身軀殼,而是修道者的靈魂。
恆子簫起身,在黑紅大地上再次見到了那個衣衫襤褸的滅世之魔。
黑袍浸血的男人回眸,紅色的魔瞳望向恆子簫。
紅雲滿天水如血,風中裹挾著砂礫,就連那砂礫都?是猩紅的顏色。
整個世界都?被腐臭味籠罩著,那腐臭的來源,便?是恆子簫眼前的男人。
他比他上一次見面時少了兩分疲態,精神了不少,可這?精神像飆風裡的風箏,固然居高不下?,卻隨時會?崩斷線,仿佛只?是迴光返照一般。
對?視片刻,恆簫手肘撐著身後的岩石,轉身向了恆子簫。
恆子簫靜靜望著他。
恆簫聽見了外面的天雷聲,嘴角一提,喃喃:「可笑——我想飛升,你卻想墮魔。」
那雙猩紅的魔瞳睨向恆子簫,「你總算得意?了,靠著那些虛情假意?攢下?的功德,竟走到了渡劫這?一步。」
恆子簫瞌眸,「天兵牢里,我幾乎被你蠱惑,以為?自己這?一生所做善事皆是在討好師父。」
「不然呢。」恆簫嗤笑。
恆子簫亦不由得笑了,「恆簫,你到死都?想飛升,可我卻並不執著於成魔。你我名字只?差一子,結局卻是謬以千里。」
他頓了頓,復道,「或許你執著的也並非成仙,而正是『子』這?一字。」
恆簫臉色一沉。
恆子簫抬手,修長的掌心裡是一隻?破殼小雞。
「我本以為?師父給我取名只?是隨口敷衍,如今才知?——你不是我的心魔,「子」才是。」
孩子也好,弟子也罷,前生今世,恆子簫一直被困在「子」這?一字里。
他想要父母,想要師長,卻天生排斥同輩,哪怕和寧楟楓玩得再好,內心也不希望被旁人搶占了「子」位。
他生來沒有庇護,孑然一身,遭人唾棄,於是做夢也想要有一把能夠庇護他的傘。
於恆簫而言,那傘是名門謫仙趙塵瑄。
縱使他出自白笙座下?,懂得善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