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中日子本就如此,不是東風壓倒西風,便是西風壓倒東風。」大郭絡羅氏苦口婆心地勸著。
她年少喪夫,進宮只為了陪伴妹妹,對男女?之?間的那些事早就看淡了,進宮對她而言便只是找了個地方養老,對康熙的寵愛更是沒有絲毫期待,所謂旁觀者清,她反而跳出?了後?宮這些人的爭端,能冷靜地勸著宜嬪。
然而宜嬪已經被嫉妒燒紅了眼睛,她緊咬牙關,從齒縫裡一個字一個字的蹦出?來:「我不認。」
大郭絡羅氏膽顫心驚地看著宜嬪,生怕自己一錯眼,她便干出?些什麼大事。
「妹妹,很快便要回宮了,你?這又?何必折騰呢?」大郭絡羅氏猶豫著,還是勸道。
「正是要回宮了,我才不能讓萬歲爺這麼忘了我,先不說這麼灰溜溜的回去?,那些人的譏諷嘲笑,宮中鶯鶯燕燕那麼多,現在?不讓萬歲爺想起我,等回宮後?,哪還有我站的地方,烏雅氏這狐媚子,徹底將我們那萬歲爺的眼迷花了。」
「可…」大郭絡羅氏還想說著什麼,宜嬪卻不想再聽?了。
「甭擔心。」大郭絡羅氏惴惴的樣子讓宜嬪不耐煩地揮手:「你?放心吧,我有分寸。」
作為從小一道長大的姐妹,大郭絡羅氏深知宜嬪的性子,她素來要強,又?生的聰明,憑著她的靈巧,從小便是眾星捧月的存在?,從來都是關注的核心,這樣子長大的人,沒吃過虧,總覺得天下?事情?本當?如此,任大郭絡羅氏如何的勸,也改變不了她的心意。
只能嘆息著離去?,盼望著這妹妹別栽大跟頭。
宜嬪如此有把握,也不是盲目自信,她在?宮中的時候,隨口幫犯了錯的宮女?說了幾句好話,免了被拉去?打板子,雖說這宮女?最後?也沒能留在?紫禁城,被打發到了行宮裡,但宜嬪怎麼說也救了她一條命,對於宜嬪,她感?激涕零,恨不能肝腦塗地。
好巧不巧的,這宮女?,被打發到的行宮,便是這香山行宮,便是這澄心堂。
宜嬪到香山行宮的第一天,這宮女?便覷著空悄悄的給她請過安,那時候宜嬪便認識到,這人完全可以為她所用,柔聲安撫了幾句,又?賞了些東西,換來宮女?更加的死心塌地。
養兵千日,用兵一時,現在?便是要用到的時候了。
於是,在?雲珠兢兢業業伴駕,陪著康熙柔情?蜜意的時候,宜嬪動?了起來。
這一天是召見大臣的正日子,天尚是灰濛濛的,康熙便在?床帳里睜開了眼睛,摟著身邊人細膩柔軟的身子親了幾口,將雲珠從熟睡中鬧醒,這才掀開床帳,披著衣裳起身。
冰鑒里的冰放了一夜,已經消融成了水,房間裡僅剩微薄的涼意,雲珠將前一晚仍在?地上的衣服撿起,遮住一身紅紅紫紫的印痕,便也隨著起身伺候康熙。
梁九功聽?到動?靜,帶著宮人魚貫而入,大朝會的日子,服飾格外鄭重?。
明黃的朝服上,五爪金龍騰雲而起,毛髮都纖毫畢現,這是江南最巧手的繡娘,日夜不休地繡上好幾個月才繡成的絕美藝術品。
雲珠讚嘆不已,小心翼翼地為康熙穿上,再系上玉鉤玉帶,戴上夏日朝冠,腳踩長靴,站在?那裡,身姿挺拔,颯颯然如林下?青松。
雲珠欣賞地打量著,在?康熙意味深長的眼神中將他送了出?去?,這才揉著腰收拾著自己。
浴室里水霧繚繞,疲乏的身子浸泡在?溫熱的水中,香露散發著清淡幽香,將肌膚也染上香味,在?這片氤氳中,雲珠舒適地嘆出?口氣,靠著浴桶,任由春杏為她清洗。
春杏紅著臉,小心翼翼地避開雲珠腰間腿上的指痕,輕輕地擦拭著胸前背後?的紅痕,好半天見雲珠終於舒緩過來,這才找著機會向雲珠回稟正事。
先是日常的將如意兒?的情?況匯報一番,諸如如意兒?又?撓壞了哪個家具,撕破了什麼帳子,愈發調皮起來。
雲珠笑眯眯的聽?著,縱使一時沒法抱著如意兒?親香,但聽?著春杏的轉述,也讓她心情?大好。
「壞東西。」雲珠親昵地嗔罵,眼裡的笑意卻騙不了人。
見著雲珠心情?好,春杏這才將發現的事情?向她回稟:「主子,最近我發現澄心堂里有個宮女?,和靜心堂那邊走得格外近。」
第55章旖旎
「哪個宮女」春杏的話讓雲珠從昏昏欲睡中清醒了過?來,饒有興致地問道。
「主子,是?澄心堂的灑掃宮女,叫翠柳的。」春杏撥弄著水,澆在雲珠的身上,熱乎乎的水順著肩膀流淌而下,雲珠愜意地喟嘆出聲。
「她做什麼露出馬腳了?」雲珠柔和地問道,不急不緩,這些日子康熙對她的熱乎勁,讓她心裡早便有了準備,後宮裡的這些人,必然不會?干看?著,她一直在等著誰會率先出招,沒想到卻是宜嬪最先沒忍住。
上輩子有句被用爛了的話,欲戴王冠必承其重,既然受了這份寵,隨著而來的算計自然也得受著。
當然,雲珠也可以使點手段,稍稍避開點康熙的如斯盛寵,只要不是?這等專寵的架勢,放她身上的眼光能少上許多。
但憑什麼呢?這份寵愛是?她憑本事得到的,憑什麼為了其她宮妃的想法而推出去呢?不趁著行宮裡高位妃嬪不在的時候在康熙心裡留下烙印,等回?了紫禁城,且等著涼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