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工作上的事?”
“是的。”
“嗯。”
静默片刻,何院长忽然沉声道“温小姐,不知道你能不能帮我劝劝他,让他……让他接受这个手术。”
劝劝他?
书言立刻会意,再次受宠若惊“何院长,您言重了,我实在是……实在是……”
无能为力啊!
顾景承怎么会听她的话呢?简直就是异想天开,完全不可能的事。
要说,她听他的,还差不多。
不是她不想劝,确实是无能为力啊!
何院长误以为自己说得太过于突兀、太过于直白了,书言只是在不好意思,难为情。
于是,他浅笑须臾,举步往床前探了探身,蹙眉凝视着病床上的吕丽华,随即似乎陷入了一股巨大的忧伤回忆里,自顾自开口道“其实,我以前是顾家的私人医生,记得……他爸爸去世的那年,他也才这么高。”
说着便伸出手来,在一旁比划着,又瞥了一眼书言。
他爸爸?去世?
书言霎时一怔,何院长所指的他,是顾景承吗?
“记得那天,那孩子刚从医院回来,哭着问我,他爸爸是不是死了?我没理他,顾家上上下下同样没有一个人理他,当时,顾董事长恨透了他,将所有的罪过都怪在他一人身上,他那时也才七岁,却要背上一条人命,还是自己爸爸的一条命。”
他的话音戛然而止,眸光又重新回到吕丽华的身上。
而后一直沉默着,片刻之后,叹了一口气,又道“后来他和丽华就搬出了顾家大宅,我去看他,告诉他,他爸爸已经死了,希望他能够坚强一点,照顾自己,也照顾妈妈。我说完这些话之后,那孩子也不吭声,一直沉默着。直到我快要离开的时候,他却跑上前,紧紧地抓住我的衣摆,冷冷地问道:‘何医生,死了的意思,是不是就是永远都不回来了?’他妈妈当时没忍住,泪一下子就出来了。”
时间就这样,在寂静中沉默地流淌着。
约莫过了十几二十分钟,外头有个实习医生进来唤何院长,才截止了这份沉默。
何院长站在门口斟酌须臾,而后定了定,缓缓地转过头来,平静地望着书言已经含泪泛红的双眸,温声道“温小姐,希望你能够帮我劝劝景承,虽然说只有百分之六十的概率,但只要联合之前国外的主治医生,详细分析并沟通好,以我多年的临床经验来看,能醒过来的概率非常大,你……你回去和他商量一下。还有……他爸爸的死根本与他无关,希望他不要执着地背上他爸爸的一条命后,又要背上他妈妈的一条命,去走余下的人生,这样多累啊!希望他……能够放过自己……”
……
晚风徐徐,书言打开一半的车窗,一路往御华庭的方向驶去。
回到家里,因为实在是太累了,随便吃了一个面包,匆匆洗了个热水澡,就爬上了床。
漆黑的房间里,乌暗一团,伸手不见五指。
沉睡中,书言浑浑噩噩地又想起了刚才在医院里,何院长对她说的那番话。
忽然,泪就沿着眼角,无法压抑地倏然往枕边流去。
寂静而宽敞的房间里,哽咽的哭泣声无处可躲。
书言再也无法控制地失声痛哭起来。
如果,自己从小就认识顾景承,那该多好啊!
那样,她就可以安慰他,她就可以拥抱他,她就可以告诉他。
没关系的!没人会怪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