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淼淼,你听我说,我从来没有喜欢过姝羽郡主,我那时候只是想着陛下的旨意不能违抗,不是因为喜欢或者满意姝羽郡主,我从来没有喜欢过除你以外的任何人。”
魏云岚拼了命地抱紧林淼,深怕他不相信自己说的话。
林淼眼底的泪水终是夺眶而出,委屈得像是受尽了欺负,“不是姝羽郡主也会有下一个郡主……有太多人要跟我抢二公子了,我抢不过她们,谁都不让我留在你身边,我想来救你,常灵还不让我见你……”
这些话此前林淼以为自己永远也不会说出口,这些深埋于心,在无数个独自一人的深夜,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的苦涩与不甘。
他不止一次想过,会不会他离开之后魏云岚就回帝京和姝羽郡主成亲,这个问题的答案倘若他真的想知道,并不是不能知道的。
可无论他如何想,都没有问过常灵或者绛秋阿桑哪怕一句,他像把魏云岚和大殷都远远地抛在了身后,沉默地活在塔兰经。
但过往不可能一笔勾销,他和魏云岚之间也不可能再无任何瓜葛,他骗谁也骗不了自己。
林淼心里藏着的委屈太多了,这个口一旦破开了必要将一切宣泄而出,以获心底寻求多时的安宁。
他任凭自己埋在魏云岚的肩头上哭,直哭得一滴眼泪都不剩才挣开魏云岚的手臂,往后一步退出他的怀抱。
魏云岚满眼心疼地看着林淼擦眼泪,那双他梦见过无数次的瑞凤眼红肿得厉害,与梦中林淼哭的样子一模一样,叫他一颗心疼得像要裂开一般,疼得他眼眶发红。
他沙哑着声音,“淼淼,对不起……是我没有处理好这一切,是我总是叫你这样难过,是我错了……”
林淼低着头,吸了吸鼻子,带着很重的鼻音,“二公子没有错,这些都不能怪你,也不能说是你的错,若是要细究起来,二公子只错了一件事,便是鸿州当日不该答应带我回帝京……那也是我的错,是我痴心妄想咎由自取,此番种种,皆因我不顾一切地强求,苦果我理应自尝。”
林淼这一番话听得魏云岚心口像结了厚厚的霜一样冻得他指尖发颤,他用力呼吸了两下,终于在锥心的痛意下找到自己的声音。
“我不会和你以外的任何人成亲,即使是陛下亲写的圣旨,我也不会接,我会告诉陛下,告诉母亲,告诉天底下人我魏云岚此生只有你林淼一人。”
林淼看着他沉默了片刻,嘶哑着声音,“二公子不怕抗旨后……陛下要赐你死罪吗?”
“怕,但我更害怕你从此视我为陌路人。”
林淼道:“可是我说那些话,不是要你这样做的。”
“我知道,那是我自己心甘情愿要这么做的。”
魏云岚说着往前一步牵起林淼垂在身侧的手,“我知道要你相信我很难,我不求你现在就答应我,但我真心期望你能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会给你答案的,我只求你……不要放弃我……”
最后五个字狠狠刺痛了林淼的心,但却是因为心疼。
那一抹心疼魏云岚看得真切,心里随之漫开一片酸楚,他低头亲吻林淼的手掌心,手腕上系着的铃铛叮叮响,“那天我送给你的发簪上面刻的是水仙。”
林淼看着他,嗯了一声,左手从衣襟里找出从未离身的发簪。
魏云岚有些惊喜地看着那根发簪,他自从见到林淼起就没有在他头上看见发簪,还以为他是弄丢了,没想到原来一直在身上。
魏云岚拿起那根发簪,“古往今来,发簪都是定情之物,我把它送给你也是想你能知晓我的情意,水仙花有一个寓意,那天我找去买时特意问了。”
魏云岚话音刚落,月牙湾外声势浩荡的马蹄声逐渐由远及近。
林淼看了眼他身后正往这儿赶来的烈云军,问:“什么寓意。”
“我对你情意的坚贞。”
魏云岚把发簪戴到了林淼的头发上,“淼淼,不会太久的,你再等等我……至少,在一个我能看见你的地方。”
林淼默默地与他对视了一会儿,忽然转头看向一旁的绛秋和阿桑。
绛秋啧了一声,半晌,挠了挠头,“……你还是有点时间的,想留下多待几天也可以,不过最好还是早点回去,不然常灵生气了我不救你。”
阿桑只是对着他点点头。
魏云岚眉头微蹙,不明为什么林淼自己决定不了去留。
“二公子,我有一件一定要做完的事情,也有一个需要我的地方,我,我之后得回去……”
林淼说着一点点低下头,有些踌躇不安。
魏云岚什么也没有问,他只是握着林淼的手,“好,我知道了,现在你能留下多久,就留下多久吧。”
因为连青和几个烈云军将士们重伤的缘故,魏云岚只能让北境的烈云军来一队人来接他们回去。
一队三十三人的烈云军骑着马拉着板车浩浩荡荡地赶到月牙湾,为首的便是曾经的百夫长,如今的小都统阿桂。
阿桂生得人高马大,一身皮肤晒得黝黑,从肩膀到手臂都结实得像石头似的。
魏云岚牵着林淼对他道:“这个人就是阿桂,我曾经和你说过的,一顿能吃十个大馒头的百夫长阿桂,他现在是烈云军的小都统。”
“将军——”
阿桂人远远看着就让人感觉身形魁梧结实,近看他的体型更有种小山似的压迫感,而且他还在远处时就能听见的大嗓门,到了近前更是声如洪钟,震得人耳朵发麻。
阿桂翻身下马,第一件事情就是确认魏云岚有没有缺胳膊少腿,当他看见魏云岚身上的银色甲胄染了不少血迹时,本就挺黑的一张像碳一样,“将军!你没受伤吧?!啊!那个杀千刀的风银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