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句话就让林淼瞬间红了眼眶,他缓缓吐出一口气,咽下喉间的哽咽,“小风,我有件事想拜托你,如果二公子回来了,你帮我交给他。”
魏云岚自离家去上朝起就一直心神不宁,御书房中甚至两次走神没能听清永宁帝的话。
永宁帝没有因为他的心不在焉而不悦,反而是觉得有些新奇,毕竟魏云岚是个事事面面俱到,礼数又周全的人,像今天这样可是极少见的。
“魏爱卿是被何事扰乱了心神?”
魏云岚先是作揖一礼,而后回道:“微臣失礼,陛下恕罪。”
永宁帝笑了笑,“朕不怪,就是有些奇……”
说着眼神带了点打趣的意思,“魏爱卿可是因姝羽郡主?”
这话问得魏云岚点头不是摇头不是,面露点点难色。
永宁帝余光瞥了眼他的表情哼哼笑了两声,“姝羽郡主没少和朕说起你,她对你很是青睐。”
魏云岚低下头没说话。
“魏爱卿年岁不小了,朕在你这个岁数时都已经有小皇子小郡主了。”
永宁帝一边说一边把手中的奏折合上往边上一递,随侍一旁的大太监轻手轻脚上前接过整齐地摆放在一旁。
永宁帝唇角含笑地看着魏云岚,“你兄长远在北境,一年到头也不见得能回来一次。你父亲只有你和你兄长两个儿子,魏家的血脉,不能断,镇北侯府必须延续下去,北境需要魏家,朕,也需要魏家。”
魏云岚闻言面容一肃,跪地磕头,“微臣惶恐。”
“郡主金枝玉叶,即使朕为你二人赐婚,魏爱卿也应遵循三书六礼,不可失了礼数。”
“……臣遵旨。”
太阳落山前。
魏云岚踩着夕阳余晖回府,他心里装着的事像山一样一重接一重,压得心头沉甸甸的,连气都喘不过来。
看着眼前的院门,想到里头的林淼,这心头上压着的山就又多了一重,虚虚浮浮,又急又乱。
这一刻,林淼的话犹言在耳。
如果我不在这,二公子就能少操很多心了。
情之一字,最忌讳优柔寡断,剪不断理还乱,可笑他虚长林淼几岁,却没有多几分对情的果断。
魏云岚在院门前站了许久,站得天色擦黑了才推开院门。
小风就坐在台阶上,眼睛红肿得厉害,看见魏云岚进来他抿了抿唇,起身朝他走去,“魏将军……”
魏云岚的心在小风掩不住哭腔的三个字里如坠无底深渊,冰霜冷冽,寒风呼啸。
他一口气极艰难地提上来,闭了闭眼,声音喑哑,“……阿淼怎么了?”
不详的预感像只无情的大手紧紧捏住了他的心脏,难以言明的恐惧巨浪滔天,太过剧烈的心跳让他耳朵嗡嗡作响,心跳快得像下一秒就要炸个血肉模糊。
他其实已经猜到了,这会儿他甚至想明白了为何他这一天都心神不宁。
他忘了一个人,他的母亲。
昨日他借口身体抱恙没有去上朝,几乎整整一天都把自己和林淼关在屋里,这件事不可能逃过他母亲。
小风又哭了,他呜呜哭着把手伸进衣襟里,拿出一根木簪子。
木簪子上刻着精致的结香花。
魏云岚看着那根木簪子,垂在身侧的手指不住细细颤抖。
他直觉林淼留了话给他,可他不敢听,他想叫小风别说话,喉咙却像堵了块石头,让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愣愣地听着小风带着哭腔的声音。
“阿淼让我把这根木簪子交给魏将军,他说,他说他祝魏将军和姝羽郡主,百年好合,早,呜呜……早生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