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看,反倒是觉得那张脸扭曲的不像个人的样子。
画纸在桌面上展开,但颜料却没有落在纸上,那从附近书店随手买回来的毛笔粗糙的很,原本就不是用于戏曲上妆的工具,眼下却沾着颜料落在了顾泽恩的脸上,他绘画的颜料和专门上妆的油彩当然的是不一样的。
但脸上那不适的感觉并没有影响他的动作,他按着自己对戏曲的影响把自己画成了看不出原本样子的脸谱,明明笔尖尽可能的上扬,但却画出一脸苦相出来。
他把不合身的戏袍穿在身上,用着那一小面镜子看着自己现在的样子,尝试着用自己现在这副可笑的样子作为画面的原型,但他却连第一笔都不知道该从何处下手,最终只是彻底浪费了一张画纸。
皮肤上干掉的颜料似乎要扯破他的皮肤,他明明可以挣脱出这种不舒服的感觉,但他却又放任自己像个木偶一样在原地不动。
他觉得林长风在透过他看另一个人,这件事明明一开始就知道,可为什么,他现在开始在意,顾泽恩感觉只要自己一闭上眼睛,就会想起老报纸上的照片,只剩下黑白颜色的顾谭风直愣愣的看着他,似乎是在怪罪。
怪罪他这个活人给他安排了根本就不存在的人生,怪罪他抱着不好的心思接近戏楼里的林长风,怪他想要占掉自己的位置。
吵闹的声音一直在他脑子里,几乎没法让他好好的思考。
只知道无意识的不断摆动着手下的画笔,纸张上出现的是什么样的图案他都不知道,甚至感觉这些东西并不是他想要画出来的,可手上的动作却是没法停下来,从黑夜到白天,他一夜未合眼,脸上的颜料干的一碰都能掉下碎屑来。
清水怎么也洗不干净,颜料卡进皮肤的细纹里,始终在他的脸上带着很淡的一层颜色。
那幅画上完完整整的画着一个穿着戏服的花旦,浓厚的妆面遮掩了面容,连顾泽恩都看不出来这上面和顾谭风有什么相似的地方,当然,也看不出和他自己有什么相似的地方。
他的宿舍离戏楼有几里路,拿起画稿就要骑着自行车过去,就迎面撞上赶来到这的专家们,但这次顾泽恩想要尽快让手上这副看不出是谁的画稿给林长风看见,于是也就没有理会那些人,极快的骑着车子离开了,没管身后不断按响的喇叭。
“你的脸上怎么有颜料?”
林长风一眼就看得出来,那些不一样的色彩在顾泽恩脸上,可即使他开口询问了,顾泽恩也没有回答,反倒是急急忙忙的展开手上的画稿。
“你先看看这个,像他吗?”
顾泽恩想要得到否定的回答,他开始惧怕顾谭风出现在他的生活中,更怕林长风看一切事物都像是看着那个死人。
“你画的?”
看清楚画面上那明显不太对劲的妆面,林长风微微睁大了眼睛,有些惊奇的询问顾泽恩:“你是怎么画出来的?”
“怎么,是不是不像他?我不知道花旦的妆容,就随便画了画。”
嘴上似乎是在认错,但顾泽恩脸上的表情是雀跃的,他以为他逃离了名为顾谭风的魔咒。
“不。。。。。。这是他没错,我只是好奇你怎么知道他画过这样的妆面。”
林长风这次将画稿好好的收起,走到顾泽恩的面前,看着面前的年轻人的表情一瞬间变得苍白,他听见顾泽恩颤抖的声音:
“你什么意思?”
“那个丑的要死的妆面,是我画的,分毫不差,你是怎么知道的?”
林长风紧紧盯着面前的人。
在相熟的那段时间里,林长风有时候也会到戏班的住处呆上一会,有一次就赶巧遇上了拿到新戏服的顾谭风正在试穿着,就起了捉弄的心思,一个连笔都很少碰的人拿着沾着油彩的毛笔把那位相当卖座的名角的脸画成了花猫。
而顾谭风也不介意,甚至就顶着那样一张脸给他唱了一折打金枝。
“我在问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林长风不觉得这件事会被顾谭风拿出来同小辈说笑。
。。。。。。
“找到了!就是这里!”
专家队伍里有人出喜悦的声音,只是因为他们现了一个亭子的遗址,哪怕那里现在只剩下了几块砖头,有人捧着书细细比对。
他们用了几天才从附近的人的记忆里拼凑出大致的方向,一部分人去搜寻戏班子的人,一部分人抱着渺茫的希望开始寻找当年顾谭风吞枪自杀的山丘,那个山丘早就在建设中被移平建了房子,他们也只能跟着一些地标来寻找。
“那看来他当年自杀的地方,应该就是在这附近。”
被打为资本派的顾谭风并没有亲人,吞枪自杀的晦气也没多少人愿意沾染,最大的可能就是被就地掩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