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长风笑得像是狡诈的狐狸,自然的将文书慢慢放下,抬手理了理顾晔泽鬓角的丝,眼底或许有几分挣扎,但却没人看得见。
“在镇南王归来之前,臣会陪陛下演好这台戏。”
“孤,不会让他活着回来的。”
顾晔泽拽着他的手,将青年有些冰凉的手贴在自己脸侧,那双向来微眯着睥睨台下众人的眼睛,难得的有些雾气。
“林长风,你要陪孤一直演下去。”
“。。。。。。”
这次,林长风没有回答。
“直到孤气数将近,哪怕到死,孤也要把你带进孤的陵墓中。”
融化的红烛溢出烛台,就那么凑巧的滴在伸长了手去放文书的林长风的手背上,刺痛,但却也让人清醒,林长风没再搭理思绪飘到许多年后的帝王,只是顶着被烫红的手背,又取了一本文书。
他不会进那所谓的皇陵。
因为,他们不可能做到同日死。
——
“沈杰,本宫倒是少见你这般狼狈。”
摘下宽大的兜帽,丝毫瞧不见病容的顾玲珑看着被侍从从农家拖出的沈杰,多日不见,从悬崖摔下的镇南王断了胳膊和腿,脸上也受了不少伤,农家养着他是图多一个人干活,自然也没法照顾的多好。
“我。。。。。。我不是什么镇南王。”
看着面前懦弱抱头的人,顾玲珑挑眉。
“难不成还把脑子摔坏了?也好,省的麻烦。”
解下装着银钱的荷包丢给农家,顾玲珑让人驾着沈杰,放到她所乘坐的马车后面,看着懵懂的男人,容貌艳丽的公主只是伸出一根手指抵在唇上。
“沈杰,本宫暂时不会动你,你可是本宫的平安符。”
顾玲珑笑着,想起了那日林长风告诉她的。
。。。。。。
“公主既然有了心思,那大约也注意到了吧,眼下,无论是朝堂或是民间,都只围绕着两个
人打转,其二人一生顺遂,无病无灾,旁人都碰不得。”
林长风这么告诉她。
“除了陛下,还有一个人,逢凶化吉,授予天命,公主若是能找到那个人好好利用,或许之后的路,会好走许多。”
“你是怎么知道的?”
那时候顾玲珑问出来。
“臣半只脚踏进一趟鬼门关,许是那时候,窥见一丝天意。”
林长风只是神神叨叨的告诉她这个理由,“总归臣也无幸长生,倒不如告知公主好做打算。”
那把短刀被顾晔泽取走,但顾玲珑知道,在帝王取走死物的时候,反倒是给她送来了一把锐利的刀剑,活生生的,还会淌出血色。
。。。。。。
顾玲珑离开皇宫起,就知道她的皇兄多半不会让她安安稳稳到江南,哪怕有上辈子的记忆,她也没法在这辈子学到多少防身的能力,但服侍她的侍女却可以,顾晔泽将许多人安排在她身边,顾玲珑也知道策反一个眼线有多难办。
可她不像顾晔泽只用着权势压着人臣服,这世上的许多人都将柔弱当成女子唯一的形容词,可这世上虽不容折断的,就是柔中的刚强,顾玲珑看着同她一起在车厢中的侍女,对方正一只手紧紧搭在腰侧的佩刀上,注意到顾玲珑的视线,露出一个无害的笑容。
顾晔泽将这些人的亲人都控制在手中,多年的驯化确实难办,但并非不可能,她可怜的侍女,就是这样的脆弱,恰到好处的装成天真的公主去靠近,许多话本子里的人都装扮成侍从去博取主子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