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娇才不管他是怎么想的,一面用符纸遮住他的双眼,一面取出匕移向自己的心口,她深吸一口气,颤抖地用锋利的刀尖在自己脆弱的心口处划出一道细微的口子。
洁白的胸口处浮现出一抹豆大的血珠,她以食指接过那抹心头血。
随后她使用灵力轻而易举地控制住他,掰开他殷红的唇,强行将沾着血珠的食指送入他唇齿之间。
“你如此费尽心思欲要和我签订血誓,那我也不好意思拒绝你。”
虽然幸灾乐祸确实不好,但是瞧着这魔头一副双眼红,想要杀了她泄愤却又无能为力的模样,裴娇实在忍不住,笑出了声。
压在他身上的少女眼眸弯弯,浓黑的长睫因止不住的笑颤抖起来,恍若两盏轻罗小扇。
她一面系着盘扣,一面将手搭在那抹符纸上,回想起方才他所说的结成契约的灵咒,也跟着模仿道“卑劣之奴,奉吾为主。”
那张符纸遂又重新焕光芒,化作一道光芒没入他的额间。
符纸无火自燃,化为灰烬,便彻底代表着誓约成立。
裴娇微笑道,“既然你如此不想与我平等相处,那便做我的仆从吧。”
似乎因为暂时解决了这个隐患,她的心情尚佳,缓声道,“自此以后,你便是我的随身侍从。要起早贪黑、尽心尽力伺候我的饮食起居。”
她想起那把铁扇上刻着的字,垂眸道,“我以后便称呼你为顾言玉,希望你能好好反思,做个如你的字一般的君子,而不是表里不一的混蛋。”
顾景尧面无表情地盯着她,恍若刀刃般锋利的视线刺在她身上,像是要灼出两个洞。
裴娇知晓打个巴掌再给个甜枣的道理,毕竟她的目的又不是让他仇视自己。
她便好脾气道,“不过你大可放心,我不是什么言而不信、以怨报德之人,只要我得到了封魂锁,我便会解除血誓,放你自由。并且在此期间,我还会治好你的伤势。”
说罢,她便从他身上下来,觉察到他的伤势因方才的纠缠复,又塞了一枚丹药入他口中,垂眼看向躺在冰冷地壁上的他,“这定身咒约莫是六个时辰,我给你一个晚上的时间好好冷静一下,思考一下是否要答应我的提议。”
困扰裴娇一下午的事情总算得了解决,她心情欢快许多。
虽说以顾景尧的性子,必定不会屈服于被血誓牵绊,一定会想尽办法将她除去。
但是至少他无法亲自对她动手,这对裴娇来说,可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铜镜瞧着她难得雀跃的模样,仔细想想,还是决定暂且不告诉她这个血誓的真实来历了。
源自魔域的各类邪术皆是罔顾人伦、灭绝人性的,而血誓这个恶毒的术法,乃是魔域一位荒淫无度、心狠手辣的女魔所创,用来束缚那些被她从仙洲掳来的男宠们的。
一旦那些不愿屈服的男宠被饮下她的心头血,被迫签订血誓,她的血在他们眼中便会化作气味香甜的玉液琼浆,自此以后产生依赖贪恋,若是三月之内不得她的血,便会枯竭而亡,除非她死亡或是自愿解除,否则血誓将永久成立。
而似乎是为了闺中之乐,一旦那些男宠们尝了她的血,便会情难自禁地情,有想要与她鱼水欢好之意。
此术法之恶毒可怖,便连那些面若冰霜、道心坚定的剑修们都无法抵抗,最终沦为女魔手里沉沦情欲的玩物。
不过这位未来的魔君稍有不同,他本就是受封魂锁禁锢,七情六欲也会随之薄弱不少。
应当不会受其影响吧
第二日裴娇起了个大早,她刚醒不久,便听见屋外的规矩的敲门声。
裴娇一面伸着懒腰一面打着呵欠道,“进来吧。”
雕花木门自外被推开,一人跨过门楣走进。
那人迎着漫天风雪走进,雪域的天光勾勒出身形的剪影。
裴娇有那么一瞬的惊艳,她只是将先前天岚宗的服饰给了他,她没想到这魔头穿白色会如此好看。
他模样本就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眉峰锋利,鼻梁英挺,身着白衣便多了几分清澈的少年气。
多一分则过于温润,少一分便有些清冷。可他的模样气质却将很好地把握住其中的度,自然地处于二者之间。
不同于初见那日,今日他高高束了,额角显出清晰的美人尖,红色带点缀在鸦黑的马尾上,甚至是风流雅致的,抬眼看向她,眼角微微上挑,眼波流转之时,像是要摄人心魄的精怪。
裴娇冷了片刻,随后掐了自己一把,并且告诫自己不要被他此刻风光霁月人畜无害的样子给骗了。
“休息的如何伤好一些了么”
她披上外衣,佯装亲切地询问,对昨日的事闭口不提。
他则是定定望向她,良久,唇角很自然地浮现一抹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