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为什么恼我。”
良久,李隆业沙哑着声音说。
江风眼中充盈着水雾,仍是不语。
李隆业又苦涩道:“我不该拿你父亲压你。不该没经过你同意,就安排王妃见你。”
不。不。这些都是假象。当你抽丝剥茧、揭开层层迷雾,你会现掩藏的两条真相:
一个是:我必须先爱你啊。
一个是:我必须作为树的形象和橡树站在一起。不是攀援的花、痴情的鸟。
但是,他怎么会懂呢?
江风心中酸涩,只得坚定地说:“王爷,我决计不做妾室!”
李隆业噗嗤地笑出来,如三月融雪。
“谁要你做妾了?听谁胡说的!”
江风愣住:“王爷一贯风流,如今一位正妃、四位侧妃整整齐齐。其他人不做妾做什么?”
李隆业听出一丝醋意,笑声越阔朗,大手拍着女孩的头,胸有成竹:“华庄操持王府,并无大错,所以除了正妃之位,本王都能答应你。”
江风目瞪口呆,李隆业刮她小巧的鼻尖,继续说:“加一个侧妃的位份,少不得还得求到陛下跟前。简单的方法也有,内院妇人多饶舌多话、妒忌无量,寻一个错处下堂去,也未尝不可……”
李隆业说完,认真地观察江风作何反应。
震惊、愤怒、内疚、无奈,表情之复杂,转换之迅,令李隆业很满意。
“还没等怎样呢,便已有下场凄惨的炮灰了。”
江风说。
李隆业笑道:“我知道你菩萨心肠,不忍别人因你获罪。我前半生荒唐,若都怪到情不由己上,倒像是给自己开脱。如今府里女人都以依附于我,我断不能弃之不顾。所以,只有选第一条路了。大不了被陛下责骂、被父王抽鞭子,或者被御史台参奏几本,反正荒唐名声我担了不少,不多这一条。只是王妃担心惹祸,又实在拗不过我,这才要见你一面再说。没成想你却先急了。”
江风看着李隆业,大大的眼睛不可置信,他竟然筹划至此!江风实在不能不感动,但心里依旧盘算着退路。这大概是身处弱势一方的无奈吧。
她抑制波澜,望着兴致勃勃的李隆业,认真地回绝:“王爷,若我依然不愿意呢?”
李隆业似乎早料到这样的答案,他注视着女孩,说:“那就等到你愿意为止。”
女孩听罢,低下头,李隆业只看到圆润的侧脸和细腻的粉颈。
沉思良久,再抬头时,女孩眼角噙着泪,但仍坚定地说:“王爷又何必呢?我跟王爷说实话吧,若我有的选,就永远不会有那样一天。”
李隆业如坠冰窖,颓然问道:“为什么?我就这么不堪!”
其实江风的答案简单又直白。可此时此刻,她却只轻轻说:“是我。是我做不来侧妃。是我顾忌太多,不敢要那泼天的富贵。是我……”
江风还要再说,李隆业却猛地拉住江风,大踏步向着坐骑走去。
一时间情况突变,江风不知他要做什么,便一边挣扎一边喊:“你放手!扯疼我了。”
李隆业也不说话,在一众侍卫惊讶的目光中跃身上马,然后不由分说将女孩抓上马背,一拉缰绳:“回长安!”
江风叫苦不迭,越使劲挣扎,奈何李隆业臂力如山,只牢牢地将她束在怀中。
黄骢骠在江风的尖叫声中,在茫茫暮色中,绝尘而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天色终于完全暗下来,黄骢骠也终于“飞”
不动,在荒郊野岭停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