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己就是心理醫生,接待過各種的病人查閱過無數病案,自然也能明白眼下的測評結果的意義,那就是他已經獲得了「愛」的肯定。
他不願再經歷過去困苦,而他知道這一切都是他的愛人江向燈賜予他的,如果不是被對方的愛感化,他現在都還是那樣一個沒有情感的怪物。
而他也只對江向燈一人產生愛欲。
一個月前,他執著於眼下困苦,找到謝秉臨喝了次酒,被對方罵得狗血淋頭後方才決定了改變自己,他趁著愛人在床上睡得安穩,自己打開了衣帽間的櫃門,拿出卡在深處的報告單出來規整放在桌面上。
過去二十六年,他從未相信過任何一個人,他認為世界上沒有誰會對他不帶目的地一直好。
除了江向燈。
四年前他們結婚了,那時候剛搬進婚房,半夜的他總是睡不著,便起夜到書房打開燈像現在一般盯著報告單想事情。那時候他無法面對自己的情感,自認為偏執的自己無法對江向燈好,卻又不捨得放他離開。
就這樣乾耗。無數個日月,在他冷漠對待中,他的愛人總是給他最好的答覆,為他做許多關於「愛」的事情,他應該就是在此刻學會了什麼是「愛」。
愛是忍不住的親吻擁抱,是對方喝醉酒後放縱的照顧,是去市購物的時候會記著給他買一桶巧克力冰淇淋,是陪他一起發光守著綜藝的更認真看他的每一個鏡頭,是周末晚上一起看電影時牽起的手,是度蜜月時的保護和貼心照顧,是一起在節目上穿著粉色衣服完成任務贏得的勝利,是說不出口的愛早已藏匿心底深處。
或者是更早一點,那時候他們還沒有確定關係,但愛意已經糾纏不休。是久別重逢後與妹妹和母親達成的交易,是故意找人將他撞入自己懷中,是勾心設計讓他和自己一起過年再送上從國外買回來的最珍貴的禮物,是他受傷後不顧一切跑過去擁他入懷,還是看見他傷心時內心的無數次動容。
以及那次讓忍了二十多年的他不再忍下去的意外,和時效為一輩子的、負責。
陳賦過去都不明白這些是什麼。可能是愧疚情緒在纏綿,也可能是偏執欲在作祟,他將自己困在了幾頁報告單上,是江向燈撕碎這一切把他帶出了牢籠。
現在,醫院的白熾燈照射在他眼底,等待區周圍的人都在閒聊,屏幕上還在叫號,但陳賦此刻只想帶著江向燈回家再摸著對方的脖子吻上他的。
突如其來的,一滴水落在了手機屏幕上。
陳賦從來沒有流過淚,從來沒有。無論是年少時騎自行車摔傷,還是後來在訓練防身技巧時被打得傷痕累累。
此刻他抬頭看向身旁的人,江向燈也紅著眼眶,但那並不是他的眼淚。
江向燈怔怔地看著眼前,他的右手輕輕挨上了陳賦的臉頰,再溫柔地擦去了對方眼角的淚水,他伸過手抱住了他。
「沒關係的,一切都會好起來。」他輕輕拍了拍陳賦的後背,感受著對方的額頭靠在了自己肩膀上。
陳賦的左手還在和愛人十指相扣,右手卻是顫抖得不行,此刻的心情仿佛一萬頃水從他心頭澆灌,而澆灌的人就是眼前的江向燈。
「27號,陳賦,請到3o2診室就診,27號,陳賦,請到3o2診室就診。」
屏幕上的廣播響起,江向燈鬆開了陳賦,牽著的左手一直沒有鬆開,就這樣帶著他再次回到了診室。
「喲嫂子,又來了吼,陳院長,你說你也不說句話,到我這看病就只是做個檢查嗎,檢查結果不需要我給你講解了吧,其實沒什麼大問題,那樣的數值只能算是你性格有點不近人情吧,都不用治療。」李醫生躺在椅子上摸魚。
江向燈盯一眼陳賦,隨即拍了拍他的手問:「那你想治療其他病嗎?」
陳賦眼神中有些凜冽,吸了一口氣方才微微頷說:「好,過幾天我帶著以前的病歷來找你,報告沒問題的話我們先走了。」
李醫生「誒?」一聲,揶揄說:「我就知道你還有其他病,等等!列印出來的報告單拿上,沒用了但可以留作紀念呀。」
江向燈回頭接過了,一邊逐字逐句查看一邊跟著陳賦走到了後門。
「上面說說要多做喜歡的事情來增加情感釋放呢。」他看到了報告的最後,同時也坐到了車的后座。
陳賦聞言「嗯」了一聲,剛想坐到後排來就被江向燈趕走了:「等等,我還沒看完呢。」
他抿著唇坐回了駕駛位,系好安全帶後才聽見愛人乖巧又甜膩的聲音。
「所以陳賦患者,你現在是想開車去步行街吃一頓日料呢?」
「還是想回家睡我。」
江向燈湊到了前座旁邊,站起腳彎腰用小舌頭舔了下陳賦的頸側,受到了青筋暴漲的手掌的壓制:「唔……」他被迫嘟起嘴了。
陳賦垂眼盯著愛人粉嫩的唇瓣,單手解開安全帶扭頭就是親。
纏綿陣陣。
或許未來的時間還有許多艱辛等待著他們,但陳賦不曾恐懼過這些,江向燈亦是如此。更何況往後的路再也不是相敬如賓的關係,而是手牽手一路向著遠方前行,有愛人的緊緊相握,一切都不再孤單。
江向燈在二十歲的時候許願想和陳賦幸福度過一生,而如今二十六歲的他用自己的力量實現了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