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该怎么做?”
付培兰浸出一身白汗,盯着那条蛇残破不全的身体,心底升起一阵恶寒,“是不是要扒去它所有的皮肉,才能杀死它?”
仇安年手中锁链猛地撑直,凝视着巨蟒:“眼下只能试一试了,你先找地方藏好,记住了,一定要保护好自己,我会送你回去的。”
付培兰郑重点头,趁着巨蟒游走到房屋另一侧时,翻窗逃走。
猛然间,一条烂的血肉模糊的长尾凌空扫来,一阵强风裹挟着恶臭的气味朝着付培兰卷去,她心中一紧,生生止住脚步,眼角瞥见一处没有屋顶的破屋,正想找一处角落暂避,一道寒光闪过,锁链声声,付培兰瞧见仇安年立在半空中,手中勾魂索已经捆住长蛇的尾巴,硬生生将其拖拽出十几米远。
她惊叹一声,躲进破屋角落里盯着那边看,只见长蛇摆动着身躯,没几下就把仇安年甩飞。他撞到一处土墙上,喷出一口鲜血,霎那间身体犹如纸片一般顺着墙壁缓缓落下,一丝重量也没有。
尘土飞扬中,巨蟒露出那只血肉模糊的巨首,吐着鲜红的舌头,慢慢靠近仇安年。仇安年抬起头,对上一只殷红的瞳孔,他看见了自己满脸带血的模样。
他擦去嘴角的血渍,笑道:“不惜毁掉这幅画也要杀了我们,你这回可真下了血本啊……”
嘶嘶……巨蟒似乎在回应这句话,它张开巨嘴,喷出一股恶臭无比的气味,熏得仇安年气血翻涌,再次呕出一口血液,洒落胸口,不多时又化为白汽消散,仿佛不曾发生过一般。
仇安年掐指算了算时间,自他上来阳世已经超过一周,加上这几日的折腾,体力早已耗尽难以修复,他摸了摸胸口,只剩下一枚雷火咒。
“看来,我逃不掉了。”
他抬头看向空茫的天空,忽然想起从天而降的付培兰,他低低叹了一声,“本以为我能救你的……”
巨蟒瞳孔猛然一缩,张着巨嘴就要吞了仇安年时,付培兰从屋子里冲出来,大叫:“我在这里!你过来啊!”
她不断捡起地上的碎石块扔向巨蟒,仇安年呆呆看着,眼角不自觉渗出泪水,他叫道:“不是让你走了么?快躲起来!”
付培兰大声道:“你死了,谁还能救我?我这是曲线救国!”
她见碎石子无法吸引巨蟒,干脆跑过去挡在仇安年身前,她强装镇定,可双腿抖得好似新消息提醒时的闪动。仇安年想站起身,可五脏俱裂,稍一动弹就疼得难以呼吸。他只能拉拉付培兰的手,虚弱道:“是我没用,如果有来世……是了,我们这种死法也没有来世了,算了,死就死吧,反正是死过一回的人了。”
掐诀,念咒,天降雷火,击中了巨蟒那早已褪去皮肉的脊梁。
嘶嘶——巨蟒古怪地叫出声,张着嘴,探着爪,想往前,却不能前进分毫。它眼中闪过一丝不解,猩红的眼珠子里影影绰绰,看不分明。
一股飓风袭来,卷起沙尘碎粒,仇安年心里抱着一丝期望,也许,这最后一枚雷火符可以转败为胜,让他们得以逃出生天。
很快,期望变为失望,巨蟒稳住身形,甩掉它眼皮上耷拉下来的腐肉,吞吐巨舌,露出口内獠牙森森。
付培兰抖个不停,牙齿打颤地问:“它吃人之前会先咬死我们么?”
“蛇吃东西都干吞吧……再说了,你都死了,还怎么咬死你?”
“那……会是一种什么感觉啊?”
“不知道。”
臭气熏天,他们无暇说话,只顾着凝神屏气,闭上眼睛,打算勇敢赴死。这时,一阵雷声再次响起,天空爆闪不停,仇安年惊讶地睁开眼,隐约瞧见远处巨蟒的尾巴上站着一道人影。
那人头戴高帽,写着‘天下太平’四个白字,脸上画着两道黑金纹路,嘴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周身黑气凝绕,化成黑袍随风飘扬。仇安年大叫道:“老大!你可算来了!”
范无救一把揪住巨蟒的尾巴,朝着天空猛地扬起,那一瞬间,阴沉的天空下了一阵血雨,整片天地顿时臭不可闻。
他们捂住口鼻,互相搀扶着逃出一段距离。仇安年忍不住回头看,发现那条蛇除了头部以外,身上腐肉已然脱落干净,只剩下白骨森森的一副骨架。
他瞧见范无救缓步踏在巨蟒的身上,一步下去,就断了一截骨头,这么一路走下去,巨蟒已经抬不起头来,只顾瞪着两只血玉一般的眼珠子,不知在想写什么。
范无救跳下巨蟒的头颅,手掌搭在它的脸上,轻轻摩擦。蛇头不甘心似的吐出一截红舌,被范无救一把抓住,一使劲,那舌头顿时裂作两段,疼得巨蟒嘶嘶直叫唤。
趁此时机,范无救一根一根击碎了巨蟒的蛇牙。其中一颗大牙的碎片飞到仇安年脚下,付培兰弯腰捡起比她腰身还粗的蛇牙时,惊讶道:“你们老大可真……厉害……”
“我还没见老大下手这么狠过……”
仇安年恍若大梦惊醒一般,抖了抖肩膀。
远处,范无救已经撕开巨蟒的下颚,扔在一旁,他宛若来自地狱的恶鬼,浑身血迹,站在已经奄奄一息的巨蟒身前,盯着那双红通通的眼珠子看了片刻,骤然伸手似爪,生生剜出了巨蟒的其中一只眼珠子。
至此,巨蟒终于不堪重伤,彻底倒下,不再动弹。
仇安年在付培兰的搀扶下,走到范无救身边,饶是他之前被这怪物逼得差点死掉,可现在瞧它这副惨样,他还是生了一丝恻隐之心。
“老大,这东西……吃了齐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