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就要出前往妖鬼长城以外,琉玉打算在出前先将这几个月的开支大致算清,正趴在床榻上理账时,忽见沐浴后的墨麟换上一身宽袖大衫回到了内室。
抬眸见墨麟的身影,唇角便又不自觉的翘了起来。
她已经这么笑一天了。
墨麟随手抓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一盏茶水后仰头饮尽,指尖轻叩杯盏,他眉目冷淡道:
“很好笑吗?”
琉玉枕在手臂上,身后的小腿晃了晃,唇角仍然忍不住上扬:
“你怎知我在笑什么?”
她的笑容里噙着几分显而易见的戏谑,颇有些坏心眼,却因容色过盛,即便是这样带着几分恶劣的笑,也像是泡在蜜糖里的苦胆似的,让人既恨又爱。
“从前见仙都玉京四处开遍金缕玉,只是觉得好看才随便种种,你别想太多。”
“随便种种呀,我还以为有的人是借花睹人……”
拖长尾音的语调从红纱帐内飘出,还没等琉玉说完,就见红纱帐被一只手猛地一掀,独属于男子的侵略气息从背后袭来。
“借花睹人又如何?”
昏红色的光线中,他吐息温热,吻着琉玉的耳垂。
似乎觉得吻还不够,琉玉感觉到他尖锐的蛇齿在啃噬,有轻微的疼痛感。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东施效颦是不是?”
压着她的身躯炽热而充满爆力,但开口时,语调却轻得仿佛一声叹息。
琉玉心中那点戏谑也像是被这一声叹息吹散。
“不该猜的不要瞎猜。”
她翻过身,紧攥着他的衣襟将他拉近几分。
杏子眸映着摇曳烛火,在黑暗中亮得惊人。
“我有说过我喜欢金缕玉吗?我有说过九幽开不了花我不高兴吗?倒是你,为了种这个破花花了那么多钱,这个我更不高兴一点。”
墨麟的钱就是她的钱。
她钱再多,也得花在刀刃,怎么能用在几朵只能看不能吃的破花上?
墨麟为她目光所摄,身躯微僵。
良久才道:
“……钱不够用吗?缺多少?我想办法。”
琉玉真是没料到他这个回答。
“你真是……”
说他不务实,他连自己穿的衣袍都不上心,总是那几件一模一样的绿衣穿来穿去。
说他务实,他明知道九幽种不出花,却偏偏固执地要去试这个不可能,撞了南墙也不肯罢休。
她刚露出一个笑意,脑海中却又浮现出一个念头。
他执意要种金缕玉,与前世他到最后都执意对她好,有什么区别呢?
到最后,金缕玉不肯开在九幽,她也没有留下来。
琉玉面上笑意逐渐褪去,她的手指贴在他面颊上,眸色微漾:
“比起去养这种虚无缥缈的花,我更喜欢切实能感受到的东西。”
“更何况,仙都玉京最漂亮的花,不是已经长在九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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