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屋里,摆设依旧。两张红木制的太师椅夹着一个茶几,茶几后面是印刷的山水画。旁边是手工制的书柜,上面整整齐齐地摆满了封祈从小到大读过的书,一尘不染。
“爷爷。”
封祈见进了里屋的老人拿了藤条出来,就下意识地往角落站了站。
老人没说话,手中藤条指着屋侧墙边桌上贡着的两张遗像,冲封祈努嘴。
封祈慢慢走了过去,跪在遗像前的地面上,伸出了自己的双手。
“啪。”
藤条抽了下来,给封祈的掌心留下一道红色的痕迹。
“这是替你爸打的。因为你让他担心了。”
老人瞧瞧封祈,又甩了第二下。
“啪。”
“这是替你娘打的。因为你也让她担心了。”
老人说完又甩了第三下。
“啪。”
“这是替你老师打的,因为你答应过他读完大学,但没做到。”
老人说完,把藤条丢在了封祈的面前。
封祈跪在地上,没有去揉被打出三道深深红痕的手掌,而是就那样用膝盖走到老人的身边,把藤条拾起递给老人:“爷爷。还有你的份。”
“……起来吧,我去给你炖鱼。”
老人接过藤条,却没有再打封祈。他把藤条放在两张遗像前,转过身去拎起鱼篓走向厨房。没出二十分钟,久违多年的炖鱼香就从厨房里飘进了封祈的鼻子。
“t市好玩吗?”
老人把米饭跟鱼都端到桌子上,封祈跟在背后,把藤椅、筷子摆放整齐。
“还好。”
封祈想到了什么,就跑回堂屋,把一个用了多年的酒壶跟酒盅拿到老人面前。
“那里人瞧不起乡下人。”
老人举起酒盅看着封祈给自己倒酒,又问:“他们欺负你没有?”
“爷爷,我都三十岁了。”
封祈想笑又不敢,他摸摸自己牛仔裤下健壮的双腿,实在难以想象自己这副体魄跟那个字眼间的关系。
“唉,你从来不听劝。还是小时候那副闷葫芦的模样。”
老人给封祈的碗里夹了块鱼肉,“还是这边的东西新鲜,那里的东西我在电视上看到就觉得不干净。楼那么高,住起来怎么能不闷呢?”
“还好。我自己租的小居室。反正是自由职业,黑天白天就我一个人,随便什么时候都能工作。”
封祈往嘴里扒着饭,觉得老人的脸比记忆中苍老很多,声音便有些哽了。
“说得好听,自由职业就是没工作吧?我早就跟你说让你听老师的话读个农什么的,好回来帮我照料这里,可你偏偏想要读什么美术……花花草草看了这么多年还没腻?有什么好画的,哼……吃鱼。”
说着说着,老人又夹了块鱼到封祈的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