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一支长长的队伍缓缓走来。
队伍最前面是几名骑着高头大马的佩刀差役。
差役们面色倨傲,漫不经心地俯睨着缩在街边的百姓们。
马匹后面跟着罪奴,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长长一队,估计有数千人。
那些罪奴全都受了黥刑(qíngxíng),额头或脸颊刺了“井”
字。
不知为何,他们的手脚并未被捆缚,差役只在队伍两侧分别牵了两根长绳,把他们圈在中间,就像驱赶牧场上的牛羊一样。
或许因为走了很远的路,又忍饥挨饿,罪奴们全都瘦得只剩了一张黑黄的皮,且个个蓬头垢面,衣衫脏破。
不少人的鞋子露出脚趾,或者鞋帮脱离了鞋底,有的甚至直接打着赤脚,脚底血肉模糊,
他们一靠近,一股难闻的气味便扑面而来。
“好臭!臭死了!”
街边的百姓们纷纷捂住了口鼻。
顾青槐和赵樱也站在路边,等着罪奴队伍缓缓过去。
她俩身旁,挨挨挤挤地站着不少人,都指着罪奴们议论纷纷。
“这么多罪奴,竟然都没被捆绑,官爷们不怕他们半路逃跑?”
“逃跑?呵呵,他们以前本就是‘奴’,现在又是‘罪奴’,卖身契全捏在差役手里,脸上还刺了字,能往哪里逃?这一路长途跋涉,要是被捆手捆脚,伤了身体,就卖不出好价钱了。”
“数千罪奴,就算有两千个能卖,每个只卖十两银子,那也有两万的利润。我的娘老子的娘老子哎!大呀!”
“他们要被卖?不是配重役吗?”
“嘁,这你们就不懂了,这么多罪奴来咱们清河流放地,官府能不捞点油水?值钱的都会卖给牙行、妓院、象姑馆(男妓馆)。只有那些卖不出好价钱的才会配重役,死就死了,反正不值钱!”
“咋会忽然来这么多罪奴?哪儿来的?”
“哟,你还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去年帝都生那么大的事儿你竟然不知道?”
“你是指——”
那人用手掩着嘴,压低了声音:“去年上元节,太子逼宫谋反,太子太孙流放北麓县,七皇子遇害,皇后母家被抄,诛杀九族。太子党被杀的杀,被罢黜的罢黜,数千奴仆被牵连获罪,全被关押在帝都的天牢中逐个审查,直到三个月前才被放出来,配清河、北麓两县。”
听话的人全都出了唏嘘声,不敢再继续谈论这一禁忌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