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到大的玩伴楚巧因为学籍原因回邻市的老家了,她们只能晚上回家抱着话筒聊解相思。
然而高中的课程排得很满,相对花费休息时间专门和对方分享一天的见闻,显然随时和周围的人吐槽更为畅快,她们的对话越来越简短,家里的电话线便渐渐落了灰。
有些话清妍自己藏在了心里,总想着下回一定要说个够,可这些话留着留着就再也无法说出口。
形影不离的人突然离开,她都不知道该和谁说小话,有时候兴高采烈地转过头,只能对着陌生的脑袋发发呆。
索x学习的压力也不容小觑,一开始就格外厚重。
每门科目的老师无一不是身经百战,刚从上一个战场撤回的将军,他们总是满怀激情要带着这群新人驰骋疆场,也无b焦虑这群新人不听话走错了路。
清妍虽然不聪明,但她一直是个听话的好学生,老师说做笔记,她一字不落地写在本子上,老师说自己买练习题做,她每天跟着讲课进度在习题册上b划……
沉浸在这样充实的生活里,时间的意义就丰富了许多,以往漫无边际的思念和青涩的喜欢都被藏了在日记的角落。
曾经吃一顿饭要1个小时的nv孩已经可以10分钟吃完,曾经考完试卷子都不带回家的学生现在会第一时间找错题本,她也慢慢有了几个说的上话的新朋友。
11月的妖风又开始在渝州的街道上肆nve的时候,清妍捧着热乎乎的手抓饼幸福地快要哭出来了,在这个y森森雾蒙蒙的早晨不仅拥有早饭,还是豪华版黑胡椒酱的手抓饼,真是太满足了!
诶呀,生活嘛,就是这样,习惯了就不难了。
那个时候她还不知道有些事,人一辈子都在经历,却一辈子都学不会习惯。
人们常常叫它离别。
外婆走得很突然,脑溢血。被发现的时候人已经去了。
那天学了什么清妍已经记不清了,只是天冷得很,早上出门前,外婆还让她加了一件毛衣,今年外婆刚给她织的毛衣,新的针脚,新的图案,穿起来暖和地像被外婆揽在了怀里。
下午的时候,天还是暗沉沉的,好多同学抱着打哆嗦,清妍笑眯眯地给拉出衣角给他们炫耀新毛衣,当时她同桌气得差点没给她扒下来。
有人说这种天气可能会下雪。
渝州很少下雪,尚且天真浪漫的少男少nv们趴在窗台上,满心期待着一场纷纷扬扬的大雪,畅想着铺满屋顶青瓦的银装,回家路上你来我往的雪仗,和那个他一起撑的一把伞。
可惜到那天的最后一秒,雪都没有落在渝州的土地上。
清妍觉得那年的雪是下了的,只不过全落在了外婆身上。
她现在还记得入殓师给外婆整理的容貌,不丑也不好看,只是一点都不自然,外婆不是这个样子的。
可外婆的血凝固了,如果不化妆脸se会青的像劣质恐怖片里吃人的恶鬼。
清妍望着外婆僵y的双手,曾经最柔软最温暖的手,从她歪歪扭扭跑步时就牵着自己的手。
周围的人走来走去,每张脸上都或多或少地带着泪痕,是不是眼泪才能书写哀伤?
她哭不出来,脑海里白茫茫一片,也不知自己是不是在梦里。
直到再一次见到了她的母亲,同母异父的妹妹,她想不起上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也没有心思再去想,她跪在地上,开始拼命恳求老天爷。
能不能,把我的外婆还给我?
我错了,我再也不贪心想要妈妈多回来看看我了,我不要了,不要妈妈回来,不要妈妈抱我,也不要她像对妹妹一样对我笑,求你了,让外婆回来行不行?
求求你了,把我的生命分一半可不可以?
生与si的分离和被送回外婆家的分别不一样,清妍再次有意识时外婆已经静静地睡在了四四方方的小盒子里,她唯一能祈祷的只有梦里的虚无的怀抱,没有温度,没有声音。
母亲问她准备住校还是跟她走?
清妍不想去新家,也不想住校。
这里有她熟悉的一切,这里是外婆和她的家,她只想留在这里,假装推开门还会有一声含着笑意的“妹妹回来啦”
。
可清妍才刚刚上高中,哪有母亲会让一个15岁的nv孩子单独住在外面?
最后清妍选择了住宿,和同学相处总b面对母亲和继父一家容易,毕竟她们12年见过的面也不过12次。
褚辉去送了老太太的一程,那天难得有浅浅的日光,走在yan光下的人感觉暖烘烘的,yan光照不到的地方却b平日更为y冷。
他已经经历过这样的告别,此时仍然无法淡然地面对,是共情能力太强,还是不忍另一个人的哀鸣?
男人说不清楚。
直到道别时看见nv孩惨白的脸上一双茫然空洞的眼睛,褚辉的呼x1都慢了一拍。
他多想把面前的姑娘抱回家里,让她好好睡一会,没有悲伤,没有失去,像她妈妈怀里熟睡的小孩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