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两没默契,挤眉弄眼片刻都没领会到彼此的意思,罗慎不想耽误时间,解释说,“我去仁安村生产队是找人的,没有坏心。”
怕两人不相信,从兜里掏出介绍信给他们看,6明文目不转睛盯着看了会,捂着嘴小声和6建勋嘀咕,“你说是不是真的”
6建勋哪儿说得上来,虚张声势的抬着下巴,“你找谁”
“我找薛花花同志,听说她在丰谷乡公社很出名。”
罗慎意识到自己将他们吓到了,微微后退了两步,6建勋看他五官端正,浑身散着股正义之气,颇有他妈在保管室山坡上骂梁兰芬的气质,紧绷的情绪稍微放松了些,“你找我妈干什么”
难道他妈名声响亮得外县的人也慕名而来要是那样,他可得给他妈争气。
顿时,他腿不抖了,身子不哆嗦了,双脚踩着地,脊背挺得笔直,感觉6明文驼着背,他还伸手拍了他两下,“背挺直了,别在外给咱妈丢脸。”
罗慎低头看了眼两人脚上的鞋,想笑又忍住了,说起自己的来意,6建勋听得嗷嗷大叫,双眼直冒绿光,“罗大哥啊,我就说看你面熟得很,没想到是罗知青的哥哥,我就是6建勋,要当兵的那个”
他跳到罗慎面前,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人家看,双手跃跃欲试的想摸人家衣服。
罗慎不禁满头黑线,不禁好奇罗梦莹咋认识这家子人的。
有了罗慎,兄弟两像打开了话匣子,6明文有些腼腆稍微收敛些,6建勋简直像脱缰的野马,双手亲昵的挽着罗慎手臂,罗大哥前罗大哥后的,听得6明文臊得慌,偏偏6建勋没这个意识,可劲的让罗慎问他问题,“罗大哥,你是城里人,不知道我们农村人扫盲多困难,起初学拼音加减法,听着我就头大,没人相信我们能坚持下来,还把高中课文都学完了。”
秉着要给对方留个好印象的原则,6建勋专挑风光的事儿说,当然说话得有技巧,有比较才有高低,所以他每说件事都会做很长很长的铺垫,“生产队的活多,忙了整天连喝水的力气都没有,别人回家倒床就睡,我们不行,我们吃了饭要看书,凿壁借光你知道吧,我们就是那么学习过来的”
6建勋口齿清晰语又快,罗慎连插话的机会都没有,不过从6建勋嘴里他知道个情况,薛花花确实像罗梦莹说的思想觉悟高,几十岁的年纪,能有扫盲的意识已算难得,还带领全家天天学习更是可贵。
在兄弟两换草鞋的空档,他总算逮到机会问了,“你去当兵,你大哥他们呢”
6建勋急着表现自己,把鞋子脱给6明文后就让他穿到回家,继续挽着罗慎胳膊,“我大哥他们得在家干活啊,你不知道咱家的情况,咱家以前可穷了,穷得叮当响的,其他生产队的人欺负我妈,我们都打不赢的,今年条件好点了,总要留人在家帮我妈分担些活儿。”
薛花花是真的辛苦,哪怕杀了猪她也没休息过两天,忙完猪场的事又忙家里,很少看到她安安静静坐着休息两小时的,他们都走了,靠他妈和大嫂三姐肯定不行。
罗慎十几岁离家读书,然后进了部队,一年到头在家的时间不过半个月,从没想过留家照顾家里,猛地听6建勋理直气壮说出口,他有些意外,他的认知里,学了知识就该用其所学投身于社会主义建设中去,像6建勋他们,读书学习花了他们大量的时间,如果不找个文化的岗位,就他们天天窝在地里干活,迟早会忘记学的知识,几年过去,他们曾经流的汗水就白费了,学以致用才是学习的目的。
他问起兄弟两这个问题,两人明显答不上来,6明文先反应过来,迟疑地回答,“我妈说了,活到老学到老,还得继续读书”
老实说,他不太明白他妈的意思,扫盲无非就是认字写字会算数,他们更复杂的都掌握了,薛花花好像没有终止的意思。
6建勋附和的点头,“对啊,我妈说了,得继续学。”
这之前6建勋不想继续学了,然而琢磨罗慎话里的意思,感觉继续学习这个回答更好,他不由得挺了挺胸脯,“我觉得读书挺好的,像我们家,以前除了我妈和我大嫂都是些懒人,自从读书后,我们都很努力,欠的债还清了不说,还有鸡蛋吃了,搁以前是想都不敢想的事,读书好啊”
罗慎想说的不是这个,读再多的书,窝在生产队始终不会有什么前途,罗梦莹崇拜薛花花自力更生自强不息的精神才想帮他们把,但主要的还是他们得有这个思想觉悟,外边的天空更广阔,更有展的空间,薛花花该想得到才是。
6明文不太赞同罗慎的观点,“我妈说了留在生产队也能有所作为,别的不说,就说种庄稼,看着没什么技术可言,其实里边要求多着呢,选种,施肥,除草除虫,样样都至关重要,若是能科学种庄稼增加粮食产量让所有社员都能吃饱饭,比去城里吃供应粮还光荣呢。”
“对对对。”
6建勋不住的点头,“罗大哥你是城里人,可能不知道庄稼是怎么种出来的,听着轻松,过程可复杂了。”
以前种庄稼直接往地里撒种,看了他妈种菜才知还有其他方法,有段时间下雨天冷,他妈怕种子在土里被老鼠刨来吃了,就挖了些土堆在屋里,然后把种子丢进去,旁边烧堆火,两天菜苗就长出来了,等天气好了再种进自留地,施点肥啥问题都没有。
罗慎诧异,“这种办法很奇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