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在想楚天涯?”
病秧子沙哑着嗓子道,“他有什么好?你就非要拜他为师不可?”
花朝掸去身上的雪,反驳道:“没有,我方才在想你。”
病秧子一怔,“我有什么好想的。”
花朝脖颈里落了雪,很快被皮肤上的热气融化成冰水,病秧子瞧见了,凑过来,伸出衣袖,将那水沾了沾。
花朝顿时浑身别扭起来,这也凑得太近了。
虽他以前就对这病美人想入非非过,但他花朝岂是那种见色起意的人,每日念着内功心法,躁动的心也就渐渐平静了,再加上日益相处,便不会动不动就心跳脸热。
只是此时此刻,那颗心再次躁动起来。
病秧子虽还是病秧子,但小半年过去,脸上的表情多了些,眼神也不再像以前那般死寂。
花朝看在眼里,喜在心里,真心为他高兴。
可是,他怎能对着人家一次又一次地想入非非呢。
花朝又在心里,唾弃自己一万遍,心心念念要做大侠的人,竟然是个色胚,说出去还不叫人笑掉大牙。
“你又在想什么?”
病秧子眼神中透露着不满。
“啊?没……没想什么。”
花朝一紧张,脸上就有些热。
病秧子灰色的双瞳紧紧盯着他,突然道:“我想喝酒。”
“啊?”
花朝对他的话摸不着头脑,这山上哪里去弄酒。“等下了山,我去给你买酒。”
病秧子却突然伸手摸上花朝的脸,“你的脸好红,像是喝醉了酒。”
花朝一下子瞪大双眼,一动不敢动。
病秧子今天十分不对劲,要不是花朝与他一直在一处,几乎要怀疑他才是喝醉了酒。
病秧子的手冰凉,比雪还凉,却叫花朝的脸上更热了。
病秧子的手指在花朝脸上轻轻抚过,落在花朝的唇上,声音沙沙的,“你亲过人吗?”
花朝咽了咽口水,结结巴巴道:“亲……亲过。”
冰凉手指顿时停在那里,有些用力地拨弄,“亲过谁?”
花朝觉得自己就像是被牵线的木偶,机械地回答:“你……亲过你。”
“还有谁?”
“没……没有了,只有你。”
只有你。
病秧子灰色的双瞳里乍然闪过一丝光亮,就像枯木逢春。
接着,病秧子对他微微笑了一下。
花朝几乎以为那是自己的错觉,他从未见过病秧子这样笑,使得病秧子整个人都忽然灵动起来,就如死人复活一般。
花朝脑子里嗡嗡的,像是炸开了烟花,眼看着病秧子朝他一点点凑近,却不敢躲。
如果说,往日里的病秧子是一块槁木,眼下的病秧子,就是一条灵巧的蛇。
这条蛇浑身冰冷,却将花朝缠得全身烫。
他无法思考,也说不出话,身体彷佛不是自己的,脑子也不是自己的,连心,也不是自己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