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岱安冷笑一声,丢下她,大步离去。
他带上天子剑,独自一人,去了名姝阁。
名姝阁形似塔,占地不甚大,但历史悠久,里面馆藏着历来数千年名门女子、巾帼英雄的丹青肖像。
阁楼上下,从楼轩栏柱、到地上所铺地砖,全都是汉白玉所制,一眼望去,若冰雕般洁净。
他登上阁楼,还好那阁楼里,越久远的画像,存放的位置便越高,他只上到二楼,拐进一间房,四面墙全是一屋到顶的书架,只有左手边那面墙上整整齐齐放着二三十副卷轴,还余下许多空格。
最边上的两幅,正是谢家姐妹二人。
林岱安伸出手,取出倒数第二幅,只见端头上挂着印有谢道晔个人小章花牌,清雅别致。
林岱安解开丝绒结,徐徐展开。
画上的少女,定格在十七八岁年纪,贵衣华服,端坐在一架古琴旁,笑容温婉,眼神温柔,望之叫人心生亲近。
然而,林岱安眼中却露出震惊之色。
谢家长女谢道晔,容貌气质卓然,要不然,也不会与王琅定亲。
但林岱安却并不是被她容貌气质所摄。
这画上少女,林岱安见过!
她正是那晚,奴隶斗场里,一根琴弦胜了所有人、口中说着要做‘红莲世主’的少女。
当初王琅离京时,说谢家两女之死,或许与红莲世有关。
林岱安还以为,王琅的意思,是红莲世人杀死了谢家两女。
可若谢丞相就是红莲世的幕后主使,那便说不通。
他忽略了另一种可能:也许,谢家两女根本就没死呢!
这件事未免过于匪夷所思。
谢道彤的尸不全,谢道晔又面目全非,这么多巧合,他竟差点给遗漏了。
或许这世上人有相似,但偏偏与红莲世扯上联系,那就不仅仅是巧合了。
谢丞相这两年常称病不出,有没有可能,他就是红莲世主本人?
毕竟那一晚,红莲世主虽看着冷漠无情,却是对谢道晔的生死露出关切。
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大可能,一国丞相,多少只眼睛盯着,不可能亲自跑去南方。
那红莲世主的身姿气质,又实在与谢丞相不符。
“谢丞相,可曾有过儿子?”
林岱安只能从别的地方寻找线索,赶回大理寺,问魏典,“哪怕不在世的。”
“有倒是有,”
魏典不明白林岱安为何要问这种陈年旧事,不过他现在因为安绣儿,希望林岱安能在陛下跟前替他美言几句,证明他的无辜清白,对林岱安知所不言,“不过,听说一出生就身体不大好,没活过几岁,就病死了。”
林岱安直觉自己抓到了关键,立刻追问:“哪一年出生的?可有姓名?”
这可有点为难魏典了。
他蹙眉费力思索,“具体哪一年我也不晓得,你去查查陈年户籍记录。只隐约听家里长辈提及过,他病死的时候,王琅都还没出生。”
林岱安赶去户部,调取陈年户籍册连夜翻看。
终于,在堆积如山的册堆里,找到了一句极简的记录:
羲平二十年,秋,谢家嫡子谢荆,字道燊(shen),病殁,年五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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羲宁十八年,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