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靳妥协地叹了口气,他和安皓伊自小一起长大,虽只是表兄弟,但对他来说,安皓伊就如同他的亲弟弟一般,即使相差只有两岁,他仍觉得自己有守护安皓伊的义务。
安皓伊轻轻地摇头,顿了一下才声音淡淡地说:"
我睡不著,我想坐一会儿。"
"
我陪你。"
宋靳并不退让。
"
我只是想一个人安静地想一想,但我没有地方可去"
他从那个充满许多快乐回忆的地方逃出来的时候,来不及带任何东西,他怕自己再多呆一秒就会後悔,更怕自己在庄立维面前暴露懦弱无能的丑陋一面。
"
你真的决定好了吗?分手,然後忘掉他?"
问题在於他忘得掉吗?电视上的节目,街道上的广告,低头不见抬头见,宋靳为安皓伊担忧,活在庄立维的阴影下,他怎麽能够重新去寻找幸福?
安皓伊只是摇头,他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如果不是胸腔内一再的痛不欲生提醒著自己,他根本不能确定自己竟然跟庄立维提了分手!他感觉自己不止脑海一片空白,心也几乎被掏空,这种状态下怎麽可能理清头绪,更别说计划接下来的生活。
宋靳从安皓伊的茫然中觉出一些古怪,似乎事情并非单纯的分手那麽简单,然而看到被笼罩在哀伤之中的安皓伊,他还是决定暂不过问,静默著守在一旁。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安皓伊闭著眼静止不动,久到宋靳以为他累了睡著了。
"
宋靳,能给我来杯酒吗?"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差点伸手去探鼻息的宋靳吓了一跳,安皓伊眼神虽然还是那麽黯淡,但面容已渐渐平复了冷静。
"
好,你等著。"
宋靳起身到吧台倒了两杯白兰地,同时加了一些冰块。
接过酒杯,安皓伊急急地喝了一口,酒精猛地一下子全灌进食道,呛得他两眼发红,几乎又要掉出眼泪的样子。他咳了几下,目光落在酒杯上,嘴角微微一动:"
浪费你的珍藏了。"
宋靳不语,只是把自己手上那杯也递了过去。顷刻,那一杯也见了底。
"
要喝就喝个痛快!"
拿出吧台里所有的酒陈列在安皓伊面前,宋靳随手挑起一瓶:"
我还不至於为这麽点儿酒心疼!"
宋靳的怂恿使安皓伊彻底放纵自己,但他本来酒力就浅薄,两瓶不到就开始醉了,可明明醉得晕头转向,这胸口还是疼,疼得不得了,仿佛被一只强而有力的手捏紧了,撕心裂肺的疼。
他希望被麻痹的理智反而异常清晰,庄立维盛怒的英俊面容浮现眼前。
这是他离家之前的最後一幕。
看著他说出分手二字的庄立维,黑眸中燃烧著怒火,薄唇紧抿,一言不发地逼视,仿佛眼神能够杀人。
回想到那个眼神,安皓伊如坠冰窖,即使是当年那样死缠烂打,庄立维也没有用过这样的眼神看他,反倒是在相恋三年之後,他才意识到庄立维的眼神可以如此可怕。
可怕,并不是他被那个眼神震慑住的原因,他只是没有想到,曾经那样亲密、那样贴近彼此的关系可以在转眼间变得那麽遥远和陌生。
他能感受到庄立维的愤怒无以附加,但他不知道愤怒的理由是什麽,是为了他的这段恋情的结束?还是因为不甘心被甩?离开的时候,他没有得到庄立维的一丝挽留,哪怕是擦肩而过,庄立维的表情也没有一丁点儿的动容。这是否便是一个答案,一个他从未得到,也害怕得到的答案。
手里的酒瓶沈重得无力再举起,浇不灭的愁绪依旧萦绕在心头,安皓伊从宋靳关切的眼神中看到了自己的狼狈不堪,他不禁怀疑这样子软弱的自己能否重新站起来,坦然地接受事实,接受自己的生命中再没有一个叫做庄立维的男人。
如果庄立维对他的感情足够坚定,他或许会用尽办法去面对小陆的威胁,而在自己的一相情愿之下,他仅有的勇气让他只能屈服。
事到如今,他也没有权利去怪任何人,无论是小陆还是庄立维。是他接受了威胁,也是他不能接受失衡的爱,这两个原因足够使他选择远远地离开庄立维,忍痛抛弃这份带著猜疑和不安定的感情。
"
我没有後悔爱上他希望这次的分手我也能够不後悔"
酒精麻痹了羞耻之心,安皓伊的声音已经哽咽,泪水也在没过多久後悄然落下。
宋靳长长一叹,这段感情所带给安皓伊的伤害或许只能等时间来给他痊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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