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的房子墙挨着墙,院对着院,哪户人家里生个大事小情的,肯定逃不过好事儿妇人的眼睛。
昨儿云巧来了一回,今儿就有人来张兰珍家探听情况。
大杨村有个外号叫三歪的,年轻前不正混,得了这么个混名,年轻的时候差点就说不上媳妇,他娘托了好多人,给他说了个寡妇带孩子的。
那时候人人都不看好他家,总觉得那寡妇心眼子忒多,说不定哪天就跟人跑了。可一连好多年过去了,寡妇不仅没跑,还给三歪生了个白胖儿子。
有了儿子后三歪也肯找点儿正事做,一家人的日子倒也还过得去,那寡妇是个泼辣的性子,许是因为死了任夫婿的缘由,若是不泼辣些,孤儿寡母的还不让人欺负死。
三歪媳妇心眼算不上多坏,就是爱凑热闹,谁家有点啥事儿都少不了她,也不知道是从哪儿得来的信儿,得知云巧昨天在杨安锦家里坐了好一会儿。
媒婆去家里还能有什么事儿,张兰珍家里两个孩子都还未成亲,大儿子被王杜鹃的姑娘缠的死死的,小哥儿前两日才拒了一个,云巧来不管是给谁说媒,说出去都要被村里的妇人津津乐道半天的,三歪媳妇哪能放过这个机会。
杨冬湖早晨起来吃罢饭,一刻也没耽误,早说早好,省得生出事端来。
张兰珍长久的没看见杨冬湖了,就算是听了杨安锦和云巧说赵家是如何如何对他好的,真到了猛一见面的时候还是被惊了一跳。
杨冬湖从里到外都像换了个人似的,若说穿衣打扮上赵家为了糊弄人,给他穿的好点儿堵人的嘴也不是没可能,张兰珍惊在杨冬湖的行为举止上,如果不是被真心对待,现在怎么会出落的这么大方?
杨冬湖今儿特意打扮了一番,还让赵方初给他梳了个好看的髻,把赵洛川送的银兰簪子别在了头上,为的就是让张兰珍瞧瞧自己变化多大,不用自己开口夸,张兰珍自己就能察觉出来,对赵家印象也能更好点儿?
既是旧识,怎么着也得寒暄几句,哪能一上来话都不说两句就直截了当的说事儿,说出去多没规矩。
杨安锦知道杨冬湖今天来是干什么的,头一次没出来迎他,而是一个人躲在屋里害羞。
杨安辰初六就去了镇上,还没到农忙的时候,他爹趁着有空跟他一起到镇上做工,这会儿院子里就张兰珍和杨冬湖两个人说话。
俩人寒暄着,张兰珍话里话外间都透露着对赵家人的满意,杨冬湖嘴角弯弯,看来这一早上的心思没白费。
其实杨冬湖和三歪媳妇两个人就是脚前脚后,错开都没有一盏茶的功夫,他刚也是刚坐下没多久,凳子还没捂热,三歪媳妇高声喊着“兰珍”
就进了院门。
杨冬湖话还没说到点儿上,有了外人插足他只好把话又咽了回去,就等着三歪媳妇走了再说,要不然被她听了去,明日村里该传遍了朱翠兰摆阔气的闲言碎语。
“兰珍,家里来客人了?左一个右一个的人天天往你家跑,你家亲戚还真不少嘞。”
三歪媳妇去哪儿都不拿自己当外人,去屋里搬了凳子毫不客气的往张兰珍身边一坐。
张兰珍笑道:“亲戚哪有这么多,我看你真是年纪大了眼神不好使,咱大杨村嫁出去的哥儿你都不认识了?你再仔细瞧瞧他是谁。”
杨冬湖只跟杨家人有仇,跟其他人又没有什么嫌隙,还不至于拉着个脸,他跟朱翠兰学了不少的相处之道,这下正派的上用场,脸上也是热情的笑道:“婶子。”
“咱们村子里哪个孩子我不知道,嫁出去的哥儿我怎么会不认识,莫不是你在诓骗我吧。”
“这有什么好骗人的,你再仔细瞧瞧。”
三歪媳妇眯起眼睛打量着杨冬湖,过了一会儿才道:“瞧着眼熟,一时半会儿还真想不起来,那你说说,这是哪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