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谓百战百胜,听到他的大名闻风而逃的将领不知多少。”
坐直身,他忽然笑了起来:“这人竟曾败于你,沉玉此名在各国恐怕早就传遍了。与江怀闲并驾齐驱,这样的殊荣,不是什么人可以得到的。”
“我才不稀罕,都说人怕出名猪怕壮……”
不过那江怀闲这样的大人物,要跟自己这样的小人物摆在一块说,恐怕比她更要郁闷。
想到这里,沉玉心里乐了一把。溜到角落,她枕着包袱就躺下了。反正有吴汉钟看着,自己没什么好担心的。
吃吃睡睡了三日,仍是风平浪静。明显发现城内原来严阵以待的守卫有些松解下来,几次撞见城楼上的士兵只剩下数人。沉玉看得有些心急,正盘算着要不要偷偷回去,报信给胡梓和小虎,让大伙好好戒备,吴汉钟却笑得淡定。
“这个白一全看来还有点脑子,懂得用表象麻痹敌人。”
他往外一指,说道:“城楼的士兵少了,但城门下的守卫却多了几倍。”
“吴……公子,你说那江怀闲会信么?”
沉玉顺着他指得方向望了过去,疑惑道。
“在下年长几岁,叫声大哥吧。”
他笑笑,回头道。
经过几日相处,沉玉也摸清了。这人除了脸换了之外,其它一点都没变。原来心头上的一丁点不舒坦,早就被她丢到脑后。于是这会,她笑眯眯地唤了一声:“好的,吴大哥。”
吴汉钟微笑着应了,又道:“若是对付其他人,说不定能糊弄过去。但对着江怀闲,恐怕难以凑效。”
用力地点头,她附和道:“连我们都骗不过,怎么去骗别人?”
“说得很对,要骗过敌手,首先就需要骗过自己人。”
他远远望见城内的布防,叹道:“江怀闲能无声无息地渡江偷袭,不但贵在神速,恐怕营内也有芮国的人作掩护。”
“果真有奸细?”
沉玉想着先前自己胡乱说的话竟然猜中了,不由吞了口唾沫,瑟缩了一下。“若是这样,谁还赢得了?”
抬头见吴汉钟看着自己,她连忙摆手道:“别把我算进去,我怎么知道就在后山挖坑捉山鸡吃,会惹来这么多麻烦……”
他挑挑眉,抿唇笑了。“那么还真是巧了,不过你连时辰方位都掐算得这么准,坑倒了无数芮国士兵,也算是大功一件。”
沉玉脸上红了红,神色局促。“吴大哥,你就别取笑我了。”
“在战场上,除了巧妙的谋略和超群的武艺,最不能缺少的,就是这运气。”
吴汉钟浅浅一笑,眼底波光点点。“原本还有些担心与江怀闲交手,如今有你在,倒是有些希望。”
不知这话是褒是贬,究竟是有她在,可以给他带来些好运;还是因为有了她靠运气赢了江怀闲的先例,让他有了信心?
想不懂的事就丢掉,沉玉素来如此。“……吴大哥是否已有对策?”
“不急,我们先静观其变,再作打算。”
他的目光仍然停留在城内的兵营,似乎没有继续这话题的打算。
耸耸肩,沉玉识趣地没有再打扰,回洞穴里准备晚上的吃食。吴汉钟打了一只山鸡开荤,她可要好好洗干净让他再露一手。捏了捏脸颊,突然发觉自己多了几两肉。果然,跟着吴汉钟混是非常明智的选择。
沉玉是在一阵震天的鸣鼓声中惊醒过来的,迅速爬起来跑出去,吴汉钟早已立在洞外。衣襟有些潮意,应是被朝露打湿的,恐怕站了好一会了。
“吴大哥,芮国大军要攻城了?”
只见城内外火光满天,仔细一听。愣了愣,她转过头来。“还以为山下刘大婶泼辣,骂得够难听了,谁知芮国的男人比她更厉害。”
吴汉钟忍不住笑开了,这傻丫头竟然把妇人的骂街,和这辱骂帝王的事同等起来。这一咧嘴,心底原有的一些不痛快,转眼就散去了。
“这算是叫阵,想要引对方出战时常有的手段。”
他暗忖着,若是江怀闲之外的人如此,白一全早就按耐不住冲了出去,而今也只能窝在城内生闷气了。
沉玉倒是奇了,“这打仗居然要动嘴皮子,我还是第一次听说的。我们在这里听不真切,城内那些士兵这会怕是要气疯了。”
抬头瞅了眼天色,她打了个哈欠:“才四更天,芮国的一早过来骂人,不累么?”
“上回他们吃了败仗,也憋了一肚子火。如今正好发泄发泄,省得影响了士气。”
吴汉钟又看了一眼,拍拍衣角便往回走。“继续睡吧,看来他们今天不会攻城了。”
“江怀闲对他的手下倒是体贴,怕他们憋屈,早早让人来大声叫骂……”
沉玉正嘟嚷着,听到后面一句,愣住了。“吴大哥怎么知道芮国的人待会不攻城?骂完就该动手了吧。”
“士兵站得齐整,但没有列阵,而且在弓箭射程之外,足见他们完全没有对战的意思。”
吴汉钟回过头,简单解释道。
沉玉不禁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不但懂得易容,煮得一手好菜,如今连这打仗列阵的事也认识不浅。平日吃干粮慢条斯理的,衣服虽不华贵,但整整齐齐,丝毫不见褶皱,一看就知家里出身不错。
她摸摸下巴,这人离家到酒楼当一名小小的厨子,如今又来了军营当伙夫,怎么想也猜得出背后肯定有目的。如果是来寻仇,自己卷进去就要划不来了。而今连一个铜板都拿不出来,即使再惊采绝艳,一文钱饿死英雄,她的小金库以后只少不多。
可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出来何时会懂得带上多多的银子,就算有也挥霍得无几了。不过只要家境殷实,回家去取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