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莲在最短的时间赶到医院,像一阵旋风般掠到安东尼面前,后者钦佩地看了看她脚下足足有十公分的高跟鞋,说:“大概只有女人才能穿着这种东西还健步如飞。”
“你叫我来不是为了嘲笑我的鞋子把?”
伊莲转头看了看手术室上方的指示灯,在安东尼身边坐了下来,指指手术室的门,问:“雷恩怎么了?被揍断肋骨还是打掉了牙?”
“你真了解他。”
安东尼没好气地说,伊莲从皮包里掏出粉盒补妆,说:“应该说了解他们两个。”
安东尼无力地叹了口气,说:“我都不知道怎么跟老爷子交待,如果说雷恩自己擦枪的时候走火射中大腿和胸部,手术失败的话很可能死掉,你说他会不会相信?”
啪!伊莲的粉盒掉在地上,粉饼碎得到处都是,她目瞪口呆地看着安东尼:“真的?”
安东尼神情凝重地点点头,说:“想想办法怎么瞒天过海吧,雷恩嘱咐我不要报警,啧,他被那个男人迷昏了头!”
伊莲震惊得嘴巴合不拢,上帝啊,不是说东方人性格都很温和柔软的吗?她原本以为许凤擎顶多甩雷恩几记锅贴,让他尝尝挫败的滋味也就罢了,没想到那个男人会脾气大到动刀动枪,直接把雷恩少爷轰进手术室。
这一次雷恩真是玩大了,把命也搭上的风流代价未免太吓人,伊莲的直觉告诉她这回的烂摊子她绝对收拾不了,正在考虑要不要马上辞职,安东尼像是看出她的意图,一把抓住她的手,利诱道:“如果雷恩能平安无事,我们又能顺利过关,我加你一倍薪水。”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伊莲刚要抬起的屁股又放了下去,抽了一张纸巾收拾地上的粉碎。
两个人都没说话,等她把那些东西丢到垃圾桶里,安东尼开口了,说:“无论如何,雷恩不能死。”
这是废话中的废话,老头最宠爱的孙子就是雷恩,小时候手指蹭破一点皮都会抱住哄半天,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隐瞒都很艰难了,如果雷恩万一挂了,他们有几条命都不够被修理。
伊莲点头,手指神经质地轻敲着座椅,两个人不约而同地转头看手术室上面的灯,默默地祷告,希望雷恩那野兽般的恢复力能保住他一条性命。
也许上帝他老人家今天心情特别好,对雷恩的惨样子起了恻隐之心,经过漫长的等待,抢救结束,雷恩身上插着一堆管子被推出来,送往加护病房,伊莲和安东尼快步跟上去,追着问医生情况,得到的答覆是:子弹离心脏不到两公分,手术很成功,度过危险期就基本上可以确定捡回一条命了。
两个负责给雷恩收拾烂摊子的衰人同时松了一口气,感谢上帝,没有把这头好色的羔羊收回去。
野兽不愧是野兽,生命力强得让人惊叹,雷恩第二天就醒了过来,睁开眼睛没多久就伸手想拔管子下床,安东尼一巴掌把他按回去,没好气地说:“不想伤口崩线就老实躺着。”
雷恩低头看看胸口的绷带,再看看同样被缠得很结实的右腿,有气无力地低吟:“他真能下得去手。”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安东尼嗤笑一声,“谁让你去招惹那种刺猬的。”
雷恩喝了几口水,嗓子舒服了一些之后,问:“他人呢?你们不要为难他。”
一瞧他这副鬼迷心窍的窝囊相,安东尼的气就不打一处来,冷哼道:“亏你还要死要活地维护他,把你伤成这样他却连个面都不露,你这蠢蛋!”
“那是我的事。”
雷恩不悦地皱眉。
伤者最大,安东尼不敢冒险刺激侄子,于是把情况简短地交待了一遍:“我找过院长了,医院下了封口令,保证对这件事情绝不外泄,至于老头那边,他以为你和那个法国模特儿渡假去了,只要他别心血来潮到医院视察工作并且查到你这间病房,我们蒙混过关的机率很大。”
雷恩一直紧绷的俊脸终于浮现笑容,哑声说:“谢了,叔叔。”
“你这小子!”
安东尼又好气又好笑,“只有在闯了祸需要我处理的时候才肯叫叔叔。”
是啊,雷恩真庆幸第一个到现场的是他叔叔而不是别的亲人,否则如果是妈妈……或者爸爸……或者更恐怖,爷爷突然跑到他家里然后看到他满身血和精液倒在床上,恐怕需要抢救的就不只是他一个人了。
从这一点上来讲,他觉得自己运气还是不错,不过再看看扎在手臂上的输液管,他又郁闷了——如果运气好的话,又怎么会被砰砰两枪打得半死不活呢?
更郁闷的是,即使是被毫不留情的喂了两颗子弹,他对许凤擎却根本怨恨不起来,还时刻担心对方会不会被自己家人找麻烦,啧,难道他雷恩是天生的受虐狂?
头顶笼罩上片片乌云,向来只会冲动的野兽派男主角被残酷的现实打击得不轻,到底是哪儿出了问题呢?他心爱的擎明明同意共渡一夜的,怎么到最后又不肯了呢?难道他示爱的方式太过浓烈吓到了对方?还是做得太狂野让擎吃不消?
不管怎么说,激情之夜过后,一睁开眼就被招待两发子弹,任谁都会觉得委屈吧!?
安东尼冷眼旁观,强忍着想给他雪上加霜的冲动,尽量理智客观地说:“伊莲帮你处理公司的事情和想拍你绯闻的狗仔队,雷恩,你该清醒一点了,他想要你的命,你还在执迷不悟?”
“我没有。”
雷恩自觉理亏,闷声闷气地回答,安东尼用看白痴的目光看着他,说:“那么告诉我,你打算拿他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