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枝雙手托腮,上半身向對面探了過去。因為喝酒上頭而通紅的臉上,方才不清醒的笑褪去,轉而換上了一副鄭重的表情。
「我想知道晴塵的過去,關於筑紫所說的話,還有我遇見的那個女子。」
晴塵無奈地笑了笑,「嘛,既然我聽了關於禮枝的那麼多的故事,只好勉為其難地講一下我的,來作為回應了。」
「時為長和六年,同年,年號更迭,因此也是寬仁元年。」晴塵半閉著眼睛,回想似地講述道,「那一年,我在伏見稻荷大社普通地過著普通的生活,做著普通的工作。那位來拜訪我的女子,是我的……一位信徒。」
禮枝:「只是信徒而已嗎?」
晴塵睜眼,赤色瞳仁與她對視片刻,「人類的語言,是在世間萬物與現象出現之後,才被創造出來。能被語言準確定義的東西,並非萬物的全部。所以說,至今也不知道該用何種詞彙表明她的身份。『信徒』是最接近的一個。」
禮枝眨巴眨巴眼睛,「請繼續。」
「因為她只在晚上出現,被妖和鬼口口相傳成了念力過於強大而重返人間的亡者魂靈。」晴塵擺弄著茶几上的白瓷杯,「一千多年來,故事有很多的版本,甚至筑紫這種住在高天原的神使都有所耳聞。」
千年前的京都日落後禁止外出,在夜半時分出現在大街上的人,的確會被普通人當成妖魔鬼怪來對待。
「這位女子違背了都城的規定,不顧自身安全,也要去伏見稻荷神社,究竟是自發所為,還是受到了你的蠱惑?」
問題非常直白,但看晴塵的表情,根本一點都沒有被冒犯道。
他的手指繞著手腕上的一截紅色細繩,「我是神,我不需要蠱惑任何人,也會有絡繹不絕的信眾。就比如,禮枝除了我,也會參拜別的神明。七福神的樣貌恐怕……不盡如人意,可是人們還是堅信七福神能夠帶來福運。」
好像很有道理。
這世界上有的是面目可憎的神明,但他們接受的供奉並不比稻荷大社少。
吸引人的,永遠是神的恩賜和能力。
只是,故事真的是這麼簡單的樣子嗎?
禮枝懷疑地看向晴塵。
因為喝了酒,藏不住任何的情緒,這一點的懷疑清楚地反應在了她的眼睛裡。
晴塵收起了酒杯,「我知道禮枝還有很多的疑問,不過,再喝就會醉,所以今天的遊戲到此結束了。」
早霧大大地鬆了一口氣,和拓雲一起去收拾一片狼藉的茶几。
禮枝本來睡得差不多了,因為喝了酒,醉意上涌,又感受到了反撲的睏倦,於是回到了臥室繼續睡覺。
晴塵便趁著空閒,向地面下穿行,來到了黃泉之國的門前。
伊邪那美在三途川大橋上餵魚,聽見來人的動靜,也不回頭,紅唇淺淺地動了兩下,「稻荷神,怎麼又有心情來這黃泉之國了?」
晴塵走到了她的邊上,白皙的手搭上了三途川大橋的木製欄杆。
紅色的漆與皮膚對比鮮明,襯托得他近乎白到刺眼。
「我獲得了一些的情報,需要伊邪那美殿下為我解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