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预料中的要求,陈家娴忍不住问:“家里怎么会周转不开?就算现在经济不好,大家生意都不好做,但咱们卖糖水能压几个钱?”
陈母说:“你爸爸想加点诸如肠粉一类的简餐,所以买了肠粉机和其他一点设备。定金已经付了,如果补不齐尾款,定金也都打水漂。”
陈家娴问:“什么时候买的?”
陈母顿了顿:“前几周。”
是陈家娴入职卓秀的时候。
他们计算好了她的工资,是吗?
陈家娴心中仿佛被一只手扭了一下,酸痛渐渐弥漫到整个胸膛。她喘息了许久,才勉强压抑住眼中的热意。
她把手伸进枕头底下,握住关曦的工卡,然后抬头对上陈母的眼睛。
她明知故问:
“既然知道家里钱不够,为什么还买?”
陈母的目光躲闪了一下。
看陈母闪烁的眼神,陈家娴哪里还有什么不懂。
她确实曾经柔顺、温和、回避冲突,但那是曾经。
此刻,她很确定,她有股强烈的、疼痛的欲望,她要问一问,问问她的妈妈,可曾有一分一秒,真的爱过她。
陈家娴咄咄逼人地说:“是为了用我的工资来填补,对吗?是知道我不会袖手旁观,对吗?你们生我下来,就是生一个理财产品,可以获得回报的,对吗?”
陈母先是怔愣,然后难以置信,最后勃然大怒。
她伸手拍打陈家娴的后背:“你这孩子,怎么还顶嘴呢!你怎么想你爸妈的?!你找到工作,不应该回馈家里吗?”
她掉下眼泪,“白眼狼!养你个白眼狼!”
“气死我了!”
陈家娴任她打,没有躲闪。她的眼睛平静地看着陈母。她的母亲身上有股油烟的味道,头胡乱捆在脑后,脸上皱纹深刻,总是疲倦。
陈家娴已经很久没有好好看过自己的母亲了,此刻看来,母亲的样貌竟有些陌生。
母亲只是太辛苦了。她想。一定是父亲让母亲这样做的。
她不想问了。母亲爱她。
陈家娴的声音比她自己以为的要冷静许多:“陈家豪出多少?”
陈母掉泪:“陈家豪还在读书!哪里有钱?工作的出钱,读书的不出,这不是传统风俗吗?难道你爸妈能亏待你吗?还是家豪以后会亏待你?等你出嫁的那一天,家里不会给你出嫁妆吗?”
陈家娴冷静叙述:“传统风俗是,结婚以后才出钱,未婚的不出。”
陈母目光闪躲。
陈家娴盯着陈母看。陈母抹了把眼泪:“糖水店可是陈家祖辈传下来的事业,你就这样无动于衷吗?”
“妈妈,你去医院看腰了吗?”
陈家娴突然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