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酒让她头晕目眩,步伐不稳,可她脑子里却好似越发清明起来。
只是清醒更让人难过,倒不如烂醉一场,管他天翻地覆。
许菀忽然停了脚步,回廊里灯光不甚明亮,她沉沦在自己颓败的心绪中,根本没注意到那个坐在轮椅里的男人以至于自己直接撞到了他。
“抱歉,我刚才喝了点酒,头有点晕,没看到您在这里。”
许菀连忙致歉,扶着回廊的栏杆努力站稳。
薛培南腿上盖着的毯子已经滑落在了地上,许菀忙蹲下身去捡。
可她穿着繁琐的礼服和带着高高踩水台的细跟高跟鞋,刚弯腰,身子就不稳的向前栽去。
薛培南伸出手,稳稳扶住了她。
他显然是个绅士,在她站稳后,手指立刻就从她腰上离开了。
许菀更觉得羞愧:“真对不起,我喝的有点多……”
“没关系,许小姐。”
“你认得我?”
许菀有些愣怔,但转而想到了什么,试探着问:“您,您是薛家的那位大公子?”
薛培南含笑点了点头:“是不是吓到你了?”
“没有。”
许菀摇摇头:“外面倒是乱传,把您说的十分可怕。”
“是不是说我因为双腿残废性情大变十分暴戾,动辄打人伤人?”
薛培南说的云淡风轻,许菀却听出了他话音里淡淡的自嘲和怅惘。
“世人总是喜欢胡乱揣测,我从来不信的,只信自己看到的。”
“坐下来吧。”
薛培南指了指一边的长椅:“女孩子不要喝太多酒,头疼起来很难受。”
许菀也没有力气再走,她确实头晕的难受,就乖乖坐了下来。
薛培南唇角溢出浅淡的笑,他的目光落在许菀微蹙的眉间:“是不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
“你怎么知道我是谁?”
许菀却问了一句。
薛培南没有回答,好一会儿才道:“四年前我双腿没有残废的时候,家父十分属意你,曾想去许家提亲,我因此格外关注过你。”
许菀有些怔怔,这些事儿她压根不知道。
“也幸好,父亲还没来得及去你家提亲,我就出了事,要不然,岂不是误了你。”
薛培南像是在说着旁人无关紧要的琐事一般,声音清润却又平和。
许菀却觉得有些说不出的难过。
在这一瞬间,他们俩,还当真同是天涯沦落人。
“一起喝一杯?”
许菀指了指他身侧托盘上的酒壶。
薛培南却摇了摇头:“许小姐,你已经喝醉了,再喝伤身。”
“可我心里很难受。”
许菀怔怔仰脸,望着头顶明月星空。
她看着星空,薛培南却看着她。
这世上每个人的悲喜都不相通。
就像是,他永远都不会让她知道,他今日能这样平静的对她说出这些话的背后,是熬过了多少个崩溃却又绝望的深夜。
而与之形成最鲜明对比的却是,当年他知道父亲的意思后,特意去关注她了解她之后,对她又是怎样的心悦欢喜。
可所有的一切,都无法再回头了。
薛培南缓缓收回目光:“我让人送你回去休息吧。”
许菀却摇了摇头:“我该回的是宴会厅。”
她站起身,将裙摆理了理,对薛培南道:“我的妆没有花吧,头发乱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