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老爷子明显地松了口气,冷哼一声,重重地关上书房的门。
餐桌上气氛很诡异,老头怏怏不乐,只顾自斟自软,谁也不理,岳妈妈对容少铭分外关照,恨不得把一桌子好菜都搛到他碗里,岳凌萧体贴地帮容少铭分担了他不爱吃的菜,岳小弟和弟妹则是接连不断地贡献小笑话,以活跃用餐气氛。
“小容呀,以后有空常来看看岳妈。”
岳妈妈拉着他的手,一脸慈晖,用看儿媳妇的眼神看着他,余光瞥了一下自家老头,又安抚道:“至于你岳爸爸,就是那种死硬脾气,你别记他的恨啊!”
“不会不会。”
容少铭连连答应,心里说我大哥比他变态多了,我还不是照样在那阳光雨露之下茁壮成长?
不甘心被撇在一边当背景的岳老爹冷哼一声,一时间满座寂然,面面相觑,岳凌萧不动声色地给容少铭斟了杯酒,说:“少铭,我们家的礼节是吃饭的时候客人要敬家长一杯。”
咦?他来岳家吃过不知多少回饭,头一次听说有这种礼节。容少铭虽然搞不清状况,对岳凌萧还是言听计从的,他站起身,恭恭敬敬地端起酒杯,朝岳敬冉一躬身,道:“岳爸,小侄敬您一杯。”
已经入彀的岳老爹一时进退不得,含怨带怒地瞪了儿子一眼,不情不愿地应了这一杯。
岳凌萧淡淡地一笑,把剔了刺的鱼肉搛到容少铭碗里,而后者,缺根筋的脑袋只是为岳老爹的赏脸而欣喜,完全不知道从那以后,岳小弟和弟妹在提起他的时候,称呼从“少铭哥“直线升级成“大嫂“。
好时间总是匆匆滑过,到日薄西山的时候,容少铭从美梦中彻底清醒,他依依不舍地跟岳凌萧分手,垂头丧气地开车回家,然后像只偷了油的老鼠似地,一步一惊心地上楼。
穿过走廊的时候,容少铭把心提到嗓子眼,直到小弟开门说了一声:“你别孬种了,大哥不在家。”
哈利路亚!容少铭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仿佛看到小天使在他头顶吹着号角撒花瓣,他绽开一脸欠揍的笑容,轻飘飘地回房间,小弟像背后灵一样跟进来,不耐烦地说:“你能不能正常点,我有事要跟你商量。”
容少铭把他当空气,美孜孜地躺在床上回味一天的幸福时光,容少屿双手成爪地朝他伸过来,龇牙咧嘴道:“二哥!”
容少铭翻了个身,把后背朝向他,忍无可忍的容小弟合身扑了上去,揪住二哥连摇带晃,怪叫:“你不要给我装聋作哑,咱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谁跟你是一条绳上的?”
容少铭推开这小子,突然想起了什么,扯过弟弟的衣领,仰起头看着他,问:“你说,从这个角度看起来,你二哥是不是很有魅力很诱人?”
“是哦是哦!”
容少屿忍住想殴兄的冲动,敷衍地答道,“看起来美得冒烟帅得冒泡,柳下惠都忍不住要啃你两嘴。”
出乎意料的是,他马屁拍到了马腿上,容少铭不但没被哄得飘飘然,反而一脸消沉地垮下肩膀,冷冷地说:“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我没心情答理你。”
容少屿坐起身来,严肃地说:“爸妈回国了,大哥去机场接人。”
“诶?”
他们不是周游列国玩得正爽,怎么突然就回来了?容少铭直觉事有蹊跷,皱眉问:“爸妈回来干什么?”
容少屿挠挠头,说:“我也没想到恒钧烨会绕过大哥直接跟爸妈联系,如果被大哥知道联系方式是我提供的,你说他会不会逼我去跳河?”
容少铭幸灾乐祸地笑,说:“不会,他顶多把你的脑袋塞到冰箱里清醒一下。”
不过,那个姓恒的跟他们家接触未免也太频繁了些吧?身为不怎么会耍诈又少根筋的二少爷,容少铭本能地讨厌那种左看城府深右看心机重的人……唔,还是凌萧那样温和敦厚的最好了……
“二哥,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
容少屿粗声粗气地吼他,容少铭懒洋洋地挥了挥手,说:“家里的事虽然是大哥做主,不过爸妈的面子他还是要卖的,小子,你在妈面前来个一哭二闹三上吊,保证能娶到老婆进门!”
“你还说风凉话!”
容少屿对他怒目而视,说:“你知道爸妈为什么急着回来?”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容少铭白了他一眼,这小子,书都念到那头圣伯纳肚子里了吗?怎么说话越来越不靠谱?
容少屿额角爆起青筋,一字一句地崩出来:“因为咏心怀孕了!”
“那你跟我生什么气啊?我又不会帮你接生。”
容少铭还没反应过怎么回事,容家小弟像扎破的皮球一样气势泄得精光,仰天长啸道:“我的天啊!让我砍死他吧!”
容少铭打了一半的呵欠又被吓得噎了回去,浑身一震,惊诧地瞪着他,问:“怀孕了?!你们做的时候都不用套子吗?!”
“嘿嘿!”
容少屿讪笑两声,“有的时候会忘嘛!”
“扯!”
容少铭目光灼灼,试图看出些珠丝马迹,“我昨天碰到她还好好的,你不会是想用这个借口来逼大哥点头吧?”
“是真的!”
容少屿从衣袋里掏出一份化验报告复印件,在他眼前晃晃,压低声音说:“今天你前脚刚走,恒钧烨后脚就上门拜访,大哥本来是要去捉你回家的,结果不得不马上应付这一茬,不然你以为你哪来那么好的运气逃过一劫?”
容少铭眼珠子差点掉出来,用力拍小弟的肩膀,酸溜溜地道:“行啊小子!看不出来还会这么一招围魏救赵。”
容少屿得意地笑,勾了勾手指,说:“二哥,我替你挡了一难,你怎么报答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