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最难的一段话,他一口气不停的说了出来。
不然真怕自己说不下去。
卖谁?把谁卖了?
吴氏如听天文,不可置信的看着弟弟。
“你看,这写着,”
吴二手指点着契书,“这写着棉姐的名字,抵了十六两,这写着季朵的名字,抵了十二两。”
尽管心里很愤怒,但他尽量不带感情色彩的描述,他怕吴氏太上头。
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棉姐儿已经被卖了?
吴氏此时已经满脑子都是轰隆隆的声音,谁做主把她棉姐儿卖了?
手又自有主意的伸向了最后那两个名字:“这是?”
吴二缓缓道:“季朵是季福签的,棉姐儿自然要季康签。”
话都说出口了,他不想再假装称呼那个人叫姐夫。
吴氏的面色,从通红瞬间转为苍白,手指轻轻颤抖。
“这是,这是把孩子卖给赌坊做工了?”
忆起吴二交待的前后,她有些不敢深想,但又不能不问。
吴二轻轻闭了闭眼睛,“姐姐,外头买个做工的奴婢,不过一二两,良民也不过三五两。”
“只有卖去怡红院,才是这个价。”
“要不是你?”
吴氏已觉得头晕目眩,但还是强撑着问了出来。
吴二点头:“我也是偶然间得知的,花了些钱,又找了人帮手,费了着功夫,今天才把契书拿回来。”
想来这也是一直没人上季家来抓人的原因。
无数画面在吴氏眼前闪过。
季家二老。
季康。
三房。
院子里传来孩子嬉笑的声音,听起来忽远忽近。
她想起棉姐儿劝她:“娘,咱把爹接来吧。他也难呢。”
“你早就知道了?来米坊借钱的时候,你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