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先生看了他一眼,微笑着道:
“你就给我灌迷魂汤吧,你就袖手闲着只等开席喝酒吧!”
雷仲街呵呵一笑:“如果再也找不出活儿,我只好抄着衣袖等坐席了。”
杜文骏一直坐在正殿的灵柩旁守着,不时地添香。
先生夫人唐氏也坐在旁边,她双目微闭一动不动。
她明白今天下午是她陪伴老先生的最后时光。
老先生比自己大近二十岁,生前对自己就格外疼爱有加。
对自己的儿子更胜亲生。
所以老先生死后,唐氏就一刻不断的守在他的灵前。
祠堂大门大路上又来了一拨人,是太平镇学堂的先生。
他们举着一幅祭帐,九尺白绫上写着一副挽联:
“矢志教育桃林满天下,两袖清风德重播乡里。”
他们一进大门,高先生、罗举人、雷仲街就迎了过去。
高先生双手接过祭帐,交给雷街仲:
“好嘛,你就做这个活儿,横竖挂放由你安排!”
此时杜文骏也迎了出来,他领着十数位先生到正殿给老先生行礼。
吴可差人送了两匹白布回来,按唐氏的要求开全孝。
凡族人、亲友、乡邻,比柳老先生辈份低的都一根六尺长的孝帕。
刹时,整个祠堂内但见密密麻麻的白孝布涌动,就像下了一场雪。
高先生分派到街上办事的人全回来了,此时日头已经偏西。
浸人的冬风在临近黑夜的时候开始肆虐,给柳家祠堂带来一丝阴冷。
汪秀林和李啸林的锅全派上了用场,贾新河的锅本来也可以派上用场的。
但杜文骏回来把贾新河的态度给高先生一说,高先生就说算了,当他不存在。
他也理解他,想必还沉浸在痛失亲人的痛苦中。
一下子除脱三条鲜活的生命,而且是飞来横祸,是惨死,搁在谁身上都不好受。
此时的贾新河正坐在自己的门槛上,一声不吭的抽着烟。
听到阴阳先生的锣鼓锁呐和沸腾的人语声,他脸上露出了一种莫名的兴奋。
那种兴奋中带着一丝仇恨的快感和失落。
十多天前,他父亲上山,柳家祠堂是那么的冷清。
吊丧的人越来越多,史老虎,柳家大院柳玉树几兄弟全来了。
单是孝帕就放了一百多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