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恭面色惨白,还待争辩,婆罗多不忿母亲受辱,扯了扯她的胳膊:“妈妈,你还不明白吗?”
那个男人认出你了,但因为有我在,他怀疑你给他戴了绿头巾,所以出言羞辱你,想逼你主动离开!
可一对上母亲那双纯真的眼睛,小少年便不忍心把话说出口了,只忍着眼泪道:“妈妈,他不认我们,我们也不认他,我们回去!”
一直沉默的三修行者却微微变色,开口道:“婆罗多,正法规定,已经出嫁的女子是夫家的人,娘家不会收留久居的客人。”
干婆仙人之所以要送母子二人来见豆扇陀,本身就是一个隐晦的逐客令。
沙恭抖了抖,噙着泪说:“我知道,我不会逼父亲违背正法,我只要和婆罗多在道院附近居住,不会打扰父亲和师兄们。”
她会采摘、织布,婆罗多会打猎,他们靠着自己的手也能活下去。
三修行者却连声拒绝,厉声道:“沙恭达罗,你会动摇我们的修行!”
这样的大美人,夫家不要娘家不收的,孤零零住着,这不是要引诱大伙犯错误吗?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大臣们在各自的坐席上笑得前仰后合,看着一位美艳如天女的女郎落到了无人收留的境地,他们仿佛面对着一出难得的大戏似的看得津津有味。其中一人则拍拍自己的大腿,笑道:“无处可去了吗?小娼妇,过来给我倒杯酒,我或许可以把你介绍给象城最大的妓院。你这儿子不是很有力气吗?也可以去倒马桶啊哈哈!”
婆罗多气得抖,攥紧的双拳似乎用了极大的力道,以至于拴在上臂的菩提子珠链竟然缓缓的崩裂:“妈妈,我们走!”
他抓住沙恭的衣襟,哀求道。
沙恭握住儿子冰凉的手,抹去了眼泪,对上方的满座王侯愤然道:“做国王的不肯承认自己的妻子,做父亲的不肯承认自己的儿子,做臣子的羞辱自己的主母和王子,你们没有一个拥有与自己身份相配的眼睛!豆扇陀,你就等着吧,没有你,我的儿子依旧可以靠自己的能力成为大地之主。但是如果你们所指控的那些罪行都是污蔑的话,就让你们的脑袋都碎成一百块!”
说罢,牵着儿子的手快步走出大殿。留下一殿的高高在上的人垮了脸,彼此用眼神交流着,似有惧意,又似乎在强装着浑不在意。
犀牛贺州的人虽然言辞大多浮夸,但除非深有修行或者血统极高贵之人,很少有人口出诅咒。一个仙人不要的养女而已,怎么敢这么威胁男人?可见美德全无,品行低劣。那诅咒自然也只是虚张声势的狠话。
想到这里,实现了逻辑自洽的人们当即重新推杯换盏起来,大殿中迅充满了快活的气氛。
沙恭牵着儿子,闷头一口气走出了很远,直到撞到一个人,才停了下来。
她惯性地道歉,抬头之际,才现面前正是抱着一只小狮子的温娇。她正望着自己,眼含悲悯。
不知怎么,原本已被克制住的悲切轰然决堤。沙恭扑到地上,抚着温娇的足尖,放声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