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俊又问。
“站好了。”
两个人又回答道。
“那好,酉时三刻已到,四方神祗护佑着北斗星宿即将下——界——来——也——”
逸俊故意拉长了声音道。
果然焚尸房里香烟缭绕,逸俊的声音起伏有致,在天窗上回响震荡着袅袅回音,居然增添了莫名的怪异气氛,让尚钢禁不住一个激灵,王老汉也认真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苍天之下,地之混沌。生灵轮回,自有定数。而人之初始,不吝存欲。淳印不开,阴雾肆虐,鬼魅魍魉,蠢蠢欲动。方义沁出,不惜圣灵,亦不自爱,祸害人生……毛骨悚然——呜呼哀哉——请起——请与——请印——请曝——因五一弩,鸿安——耶!”
逸俊居然犹如神魂附体一般,居然灵感大,嘴里突然间冒出了如此冠冕堂皇的语词来,同时声音也极为具有特别的磁性——既象庙里诵经的声音,又像是道家居士度灵魂的诡异声音,连逸俊自己都不知道为何会有如此的灵感,让他这样地说辞,更不知道为何会产生出这样的特别感觉……
逸俊的如此做派,不仅让那尚钢惊得张大了嘴巴,而大气都不敢出一下,就连王老汉也呆了一般地秉息凝听!
如此就让整个镇符的“设置仪式”
显得更加庄重和严肃。逸俊一直想笑,但是他一直强行忍了住。
逸俊告诫自己么,必须价格比这出戏表演完整,不能出现任何纰漏。假戏真做,做到底,绝不可半途而废。
因为这是决定着他的这三个月能不能顺利地在这里度过的关键。
此时的逸俊继续在脑海里搜索词汇和说辞,他尽量把他十几年间在网络上的小说和帖子上看到过的玄幻东西全都倒腾出来,而后再排列组合起来,于是他又装腔作势地怪叫道:“鬼符鬼符,为我锁住,神祗助我,北斗星宿,为我震慑,鬼魅魍魉,不敢造次,胆敢犯天,如煞天威,在此设镇,当为我用!”
随后逸俊还故意装腔作势地小声嘟噜起来:“握一哈好年续康降京亦或心时本……”
嘟噜的什么东东,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就是为了以这种突兀而来的新颖形式,进一步降服住王老汉与尙钢这两个人。逸俊清楚,降服住这里的两个人,就等于降服住了火化场里的所有的人了。试想一下,这事完成之后,这两个人绝对会绘声绘色地向这里的所有人传播这一次设置镇符的情状的。
这人啊怪得很,越是不让说的事情,越是传播的快。更别说这王老汉与尙钢两个人,更是狗肚子里藏不住酥油的人。这二人一定会拿参加逸俊设置镇符的事情进行炫耀的。那就更达到了逸俊的目的。
想到此,逸俊忍俊不禁。但是他必须拿出乎寻常的异常严肃的样子。是的,这一场必须得演好,绝对不能演砸,也不能演穿帮。
逸俊怪声怪气地弄了一番之后,随着焚尸间里的回音响过后,却是相对的静谧。分站在两侧的尚钢和王老汉从内心里已经对逸俊佩服得五体投地了。因此两个人不敢稍有疏忽,一直默默地站立着,不敢出声,也不敢回头。就连快六十岁的王老汉也是毕恭毕敬的样子。
逸俊朝两个人逡巡了一眼,但见两个人都面朝着外面站立着的样子,又差一点笑出声来,但是他即刻再一次隐忍了住。
他想,接下来的程序似乎该是跪拜北斗星宿了,而后就应该结束了。他想,该让两个人过来与他一起跪拜北斗星宿。但是又一想,那样似乎是对五十多岁的王老汉太不尊重了。因此他决定他自己独拜北斗星宿。
是的,就是应该独拜,唯有这样,才更会让尚钢和王老汉认为,这个镇符只有他逸俊才能控制的。换了别人就不再灵验。于是悠忽之间,逸俊觉得还得加上一项仪式内容——对了,这一项应该是必不可少——密授暗咒密语。
对,只有当着尚钢和王老汉的面,以及神祗的面,让北斗七星的星宿给逸俊密授暗咒,也才能让尚钢和王老汉真正信服逸俊是镇符的唯一掌控人。如此也才能让逸俊名正言顺地成为一个可以控制焚尸炉的人。
控制了火化场的焚尸炉,还不等于控制了整个火化场么!呵呵。
之前为了这一切,已经多么纠结啊,他生怕自己难以真正地站在这焚尸间里……而眼下,他就不会再为能否顺利地站在焚尸炉前操控焚尸炉而纠结愁了。
这是逸俊来火化场的第一步。走好这第一步,接下来才能顺利。
无论干什么营生,但凡新手上任,都必须经受住老手们的折磨和蹂躏。俗话说,进得门来,先挨上三十杀威棒,这是必须的。更何况这烧死人的行当,与死人打交道,原本就是一种特别的工作,说白了就跟进屠宰房差不多。只不过,宰房和屠场多了一关——杀生。
除了将生灵杀死,放倒以后剩下的肉身的处理过程,基本上与火化场差不多了。最起码,从人的意识深处,说到底,也就是处理尸身。当然,作为处理人的尸体的火化场,从根本意义上来说,还有那种特殊的神圣意味。
但是作为焚尸工,却不能只是感觉到一种神圣,而是需要比屠宰厂里的人具有更大的胆量——因为所处理的毕竟是死人。虽说已经是死人了,但是,因为人不同于动物,是一种高级灵性的生物,因此作为一种高级灵性的灵魂所寄居过的尸身来说,是不同于动物的。
因此在外人看来,焚尸工绝对得是一种神秘的行当。应该是一种替小鬼们做善后工作的行当。小鬼们把灵魂接了走,缺省下了肉身,焚尸工就是处理这些肉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