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凉凉睁开眼睛,眼前的是白茫茫的雪花。
她试图动,却现浑身痛得出奇,四肢冰冻木,快不属于自己,略微抬起眼,余光里是嶙峋山壁、地上厚实的雪花,以及仍旧不停地鹅毛大雪。
此刻,她靠坐在山壁之下,把脑袋轻轻靠着。
于凉凉意识回神,记起生了什么,刘芳花把她推下来了,她独自坐在这里等死,可在意识恍惚之际,她好像做起了另外一个梦。
梦里面她跟黎疏轮回到了某个现代,黎疏追了她很久很久。
那个梦里面甚至有着今生的结局,她明明在这个时间点死去了才对
脑袋开始不甚清楚,究竟是现在濒死的她梦见未来,还是未来的她梦见了此时此刻
就在她的意识涣散之际,有双白色的锦靴出现在她面前,扑面而来的兰花香气,在寒冷中也异常清晰,于凉凉感觉到有人在抚摸自己的脸,接着自己被抱了起来。
跟未来,她被抱起来的感觉是一样的。
脚步声很重,踩着密实的雪,走出山谷,于凉凉连眼睛都睁不开了,脸贴在他的胸膛,感觉到一阵温暖。
再次睁开眼睛。
已经是她的房间,黎疏坐在床沿。
好一阵她回不了神,她有点分不清过去的和现在的记忆,可是这所房间的味道、布置、缓缓燃烧着的炭火,令她的身体不仅逐渐恢复知觉,也逐渐恢复体会。
“好些了么”
黎疏问。
“嗯。”
她果然没有死,只不过在濒死前做了场荒诞不羁的梦,梦里面不仅有她的死亡,黎疏的死亡,还有他们的轮回转世。
下一世黎疏追了她将近八年,她大概是真的求而不得到痴心妄想的程度。
于凉凉没有情绪地望着前方,黎疏端来一碗药,她忍着疼痛坐起身,想伸手接过,黎疏却已经舀了勺递过来。
她有一瞬间的怔忪,原本想自己伸手接过来,可是,她还是垂眸,任由他喂着,直到这碗药汤喝完。
明明药应该很苦的,她却没尝出任何滋味。
“你先好好休息。”
黎疏说,起身,出了房门。
于凉凉靠坐在床头,脑袋依旧昏乱,不知应该想些什么,不久,门房外传来丫头的窃窃私语。
“于姨娘这次也算是福大命大吧,竟然也没有流产。”
“这次主人对于姨娘好了很多,彻夜守在身边,估计是对这个孩子也很看重”
“瞧你说的,哪个男人不看重自己的孩子”
说话声远去,再过了一盏茶时间,才有丫鬟悄声进房,拨动火炉,添上新碳。
于凉凉侧头望她,许久才问“我有身孕了是么”
丫鬟没想到她骤然说话,上前两步,态度恭敬了许多“是的。昨日大夫前来查看伤势,已是四月有余。”
四个多月,她竟从未现
在潘府时,潘帅曾一脚踹在她肚子上,她因而流产,后来不想怀他的孩子,吃过堕胎的药汤,大夫叮嘱过她,喝多了这类药恐难再有孕。
她当时并不在意,月信紊乱,来时痛而少,宛若针扎,她是从未想过自己还能再有孕,而且还是黎疏的孩子。
“恭喜姨娘,贺喜姨娘。”
丫鬟说。
喜到底从何来于凉凉都想苦笑了,怪不得今天黎疏亲自喂她汤药,是为了这孩子么可是她印象中,黎疏也本不是会为任何子孙后代而牵动的人。
见于凉凉躺下来睡,丫头小心地再拨了拨炭火后,退了出去。
入夜,黎疏再次过来,房内烛火闪动,却见于凉凉已经侧身朝里合眼,放置于桌子上的饭菜并未吃多少,他坐在床边。
正想伸手触摸她的脸,却听她说“黎疏。我可以不要这个孩子么”
她原本虚弱,加之现在受了重伤,底子太薄,大夫曾说,生时会格外艰难。
可若是堕胎,依她现在的身体,恐也负荷不起。
黎疏问“为什么”
于凉凉“我不想让他和我一样。”
黎疏把手收回来,静坐半晌,炭火啪啦,窗口片片影动,是下起了绒毛大雪。
刘芳花母女把丽绢召了回来,原本当年,在于凉凉走前,她要嫁予黎疏为妾,丽绢回村,原本想跟村里其他人炫耀来着,谁知她以前有个相好,竟巴上了官老爷。
官老爷想要娶妾,这相好便鼓动丽绢嫁过去,且不说钱财富贵那是有的,与官沾亲带故,那便是一家鸡犬升天,谁人不得给三分面子这官老爷,正妻刚亡,凭丽绢手段,得了欢心,或许还能被提拔为正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