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给你?廖小姐,你知道这条有多值钱吗?”
怔了一下,陶老板大笑起来,“我经营捕鲛船二十余年,逮住这种颜se的鳞片,还是举也吃,且吃相凶残。锋利的牙齿和强大的咬合力能很轻易咬碎食物的外壳,对人族来说有毒的、需要剔除的食材部分,对他来说完全不受影响。
廖芙只敢趁他睡着的时候把竹编篮放在池边,很多时候,她在屋内,屏息聆听他吃完东西,无聊用尾巴拍水的动静。饿肚子的时候,拍水的声音就会格外大些,似乎在用这种方式表达自己的不满。
这天,廖芙赶上时间,在摊贩上买够了足量的小鱼g。当她带着这些食物,有些气喘地回到房间,刚轻手轻脚打开门,却意外对上一双漂亮的眼睛。
他沉在池子里看她,只露出半双眼睛,像某种冰冷的深海猎食者,看得廖芙后背都僵了。
过了会儿,他慢慢游过来,修长的手臂交叠在岸边,把下巴放了上去,歪着脑袋看她。
空气很安静,没有人先开口说话,他也没有。
他维持着那个姿势,只是轻缓地眨了下眼,看起来竟然……有几分诡异的乖巧。
好了,廖芙,你不能被这种可怜的表象所欺骗。
她暗暗给自己鼓劲,由于他现在清醒万分,全无困意,她只能站在门边,隔着距离把竹编蓝的鱼扔给他。
船行海上,每天捕捞的鱼都新鲜无b,廖芙拎出一条,还活泼泼地挣扎乱跳。她还没瞄好准头,鱼儿已经挣扎蹦跳着脱手而出。
糟了!
偏了角度,眼看它就要冲出池子,跃到旁边的甲板上,然而眼前一闪,水花迸溅。
他在池中跃了一跃,尾巴拍着水,身形矫健地闪现空中,落下去时又像求食的小海豹,双手抱着鱼高举头顶,有点得意的样子。
对廖芙来说的大鱼到了他手中就有些袖珍可ai了。他看了她一眼,侧过身子。片刻后,鱼鳞鱼骨被咀嚼的声音传来。
这小鲛,还不喜欢当着人面吃东西。
见他没有表现出攻击意图,廖芙也稍稍放下了悬着的心。她知道,若是他想,有很轻易就能跨过距离取她x命的办法,就像那天在门口,虚拢住了她的脖子。
少年很快吃完了一条,转过身来。这下廖芙不急着扔鱼了,搬了个小板凳在门边坐下。
“你会说话吗?”
她轻软地开口问。
廖芙心想,自己问了个傻问题。他会说话,明明是她亲耳听到过的。
能讲人话,就说明可以交流。廖芙买下了他,但她自认为自己和那些贩子是不同的,她不想当他的主人,更不想奴隶、驱使他。况且,船早晚是会靠岸的,她也是迟早会离开的,总不能让他一直待在这里。
面对她的问题,鲛人恍若未闻,他沉到了水底,很久之后,水面慢慢浮上来一只泡泡,“啵”
地碎了。
廖芙:“……”
这是什么意思?能说话,但不想和她交流?
他虽然对交流不太上心,但对食物还是很上心的,至少廖芙抛过去的每一条鱼,他都用自己矫健的身手接到了。喂完所有食物,她低头看了看空荡荡的篮子,恍惚觉得自己不是买了条鲛人,而是买了条接鱼技术高超、具有良好杂技素质、观赏x很强的……小狗?
至少廖芙亲身感受下来,他并不像别人说的那样本x凶残、危险。
他拒绝交流这点让廖芙有些苦恼。从前鲛人的歌声是缥缈的,现在好了,把他养在了屋子外,现在每天夜里,廖芙都能听到鲛人的歌声了。
传说鲛人的歌声是海上的亡命之音,一开始她还有些担心,但日久下来,暂时没有看见危险发生。b起咬字清晰的歌声,那更像一种呢喃、哼唱,带着得天独厚的种族优势,令人耳尖发麻。
廖芙心想,或许是他对自己没有杀意。
就像有一次,她喂鱼的时候不小心脚滑摔进水里,或许是看出了她的害怕,那少年游了片刻,顿住了,只在远处甩着尾巴看着她。
虽然没有杀意,却难免有一些很尴尬的情况。《海族异志》记载,这个时期的鲛人处于成年前的求偶期,若他们的q1ngyu没有得到纾解,长此以往,可能会日渐衰弱,最后si掉都有可能。
作为鲛人求偶的受害者,廖芙非常尴尬,可看着那张无辜的脸蛋,又没有办法苛责他。算了算了,他只是一条很会接鱼的……小海豹。
哪怕廖芙有心为他解决问题,但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她日盼夜盼,希望他能尽快伤好,然后回到大海里。
然而她没想到,自己会因为这条鲛人捡回了一条命。
这晚廖芙睡得正熟,忽然听到屋外传来了什么重物坠地的声音,接着是一道嘶哑的闷哼,像是痛到了极致从喉咙里发出的嘶吼。
她被这道声音惊醒,隐隐察觉出方向来自楼台上。她0黑点亮了蜡烛,鞋底却触碰上了黏腻,低头一看,一大片昏沉浓稠的暗se带着铁锈气味从门外渗了进来。
“……”
廖芙心脏狂跳了几下。
推门发出的嘎吱声在夜se中很是醒目,没走几步,她就发现了倒在池边不远处的无头si尸。
血染红了池子,池中银se的鲛人在快乐地嬉戏,定睛一看,廖芙险些晕厥过去——
他手中抛着玩儿的,赫然是一颗人头。
她养的鲛杀人了。
廖芙法,偏偏这蛮横的力道叫她浑身骨头都软了,浑身提不起一点力气,难道今日真的在这池中要被这鲛人给……
看他的表情,好像在对待什么值得研究的重要事物,十分认真。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