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惊住了,徐盈盈比我更为震惊,显然她并不知晓请来的僧人,是沈青思。
骤不及防间,沈青思的袖间亮出了半个匕首,直直向我刺了过来,此时一道明黄色的身影,不知从哪里闪了过来,他用手生生握住了锋利的刀尖,一个回身,将沈青思推出了两米之外,只一瞬她就被蜂蛹而至的侍卫擒获了。
明黄色的周凌清不顾手心往外淌着的血,只眼神切切的望向我,“可受伤了!?”
我还深陷在惊吓里,只呆愣的摇摇头,这期间小九忽的从人群里露了面儿,将昏迷着的小俊材接了过去。
我这会儿才稍稍醒了神,让她去喊人,是让她带一队侍卫来,谁知她竟有本事把沉迷在攻防布阵里的周凌清请来?
这实在出乎我的意料。
“你果然同你的父亲一样,毫无悔过之心——”
周凌清黑脸盯着沈青思,话里透着厌恶。
“悔过?悔过……什么?”
沈青思匍匐在地上,声声切齿,“瞧瞧我如今的样子,皆是拜你,拜你们所赐!后悔?我只后悔当初瞎了眼,满腔情意喂了狗!你,你们会有报应的!我诅咒你们!”
周凌清是不怕诅咒的,他冷笑一声,道了句不可理喻就让人将沈青思押去了地牢。
他话音才落,就有侍卫大喊着报,进了门。
侍卫身后跟着个总兵打扮的人,俩人齐齐的跪地请了安,总兵显然要比侍卫紧张,这样生冷的天,愣是汗流浃背。
“卑职去到国华寺时,凌王妃已多日不在寺里,卑职将守门总兵请了来,请他给皇上道清前因后果!”
沈从军谋逆,周凌清这就要用上“质子”
,倒也无可厚非,只是沈青思跑都跑了,来宫里自投罗网又是怎么个意思?
不过这侍卫倒机智,知晓带不上人来,周凌清要怪罪,便自带了“背锅侠”
来回令。
“背锅侠”
早就如同无骨虫般,瘫跪在了地上,话也说的不清不楚,颠三倒四。
我费心理解一番,才明了他语意,原来一个多月前寺里生了场大火,有几位僧人在火中丧生,沈青思也消失的无影无踪,掌事的总兵怕担罪名,未敢上报,只派人周边各处寻了几天几夜,终究还是一无所获,可拖的时日越久,他就越不敢走漏消息,时至今日,东窗事发,终于瞒不下去了。
周凌清听完铁青着脸以欺上瞒下的罪名将总兵头头降成了小兵小卒。
而后转头瞧向了徐盈盈,他眼里怒气更盛了,“朕这般信任你,你是如何与她搭上线的?!”
的确,被信任的人背叛,哪里还能有好言语?
徐盈盈许是看惯了周凌清笑意绵绵的样子,这厮突然凶神恶煞起来,有几分接受无能,因此只与他的视线对上不过片刻,就也做了软骨虫,哭哭啼啼的跪倒在地。
“臣妾……臣妾不知她是沈青思啊,请皇上明鉴,明鉴呐!”
徐盈盈说着话,哭腔越发重了,“臣妾托人到国华寺……上香祈子,谁知来了个蒙面和尚搭话,一番话下来说的头头是道,臣妾便轻信了他去……”
不是说沈青思出逃了?如何又在国华寺?
我突然开了窍,事实上,到这里一切才明朗起来——怪不得那总兵寻个几天几夜没半个鬼影,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人家剃了头,隐了面,只称自己是个遭难了的和尚,谁还能疑心不成?
“祈子?”
周凌清轻轻重复着,话里听不出情绪。
“和尚说……说只需以皇子之血相引,假以时日,便能喜得麟子……”
封建迷信害死人!
此时我再没了好气,发起了脾气,“皇上至亲至信之人,却对皇子并不至亲至爱!皇上往后清醒些吧,识人也请走些心!”
我的埋怨像一把火,蹭的燃了周凌清本就盛的怒火,不想更强劲的燃料还在后头。
嬷嬷此时被侍卫解救了下来,一身凌乱的跪爬了进来,开口就是徐盈盈的罪行昭昭,“皇上做主啊,老奴请皇上做主啊——皇贵妃娘娘日日都这样放了皇子的血,就着佛莲下肚,老奴原是不知的,前些日子夜半起夜,听见皇子房里有响动,才目睹了一切,听见那些人说什么再有五六个疗程便得了,再细的也听不清了,皇贵妃发现了老奴,又知晓老奴同坤宁宫通着信,怕老奴泄密,于是立时让人绑了老奴扔到了殿后头的柴房,皇子何辜啊皇上!”
“果真——如此?”
周凌清胸前起伏的厉害,他看向徐盈盈的目光里再无半分情意。
“臣……臣妾一时迷了心窍,皇上开恩!”
徐盈盈慌了神,一把扯住了周凌清的龙袍。
“朕念着往日情分,敬你,尊你,不想你如今变成了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