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别说,自己汗水浇灌出来的,味道比伸手可及的,还是要好吃许多,臣妾念着太后,带了一大捧来,现放在外头殿里,午膳让人给您煮个青菜粥,暖一暖胃——”
太后听了我的话,唉声叹气道,“已数十日了,哀家心慌的进不了食,现如今只觉胃口也不好了……人一老,总是哪里都不舒服……”
“太后千岁呢,这才几十年,哪里称得起老?”
说笑间我抚上了她的手腕,把起了脉,亦抬头开始“察言观色”
。
这次生病,再不像上次玩闹着就能痊愈,显然是真的病了,许是喘气不匀的缘故,她的嘴唇青紫,手指末端发白,脸色也黄腊腊的,脉搏跳动并不规律,并伴有杂质。
看我沉着脸,太后慌了,她拽住我的手,乱了神色,“哀家是不是时日不多了……你但说无妨,外头太医院的御医只知报喜不报忧,次次诊完都是一样的说辞,让哀家按时服药,多卧床,少走动,也不要有心绪波动……”
我还不曾下诊断,你就慌成这样,心理素质这么低阶,就不要听真话了吧,倘若吓昏了过去,谁承得起这罪?外头御医想活命的,谁敢说实话?
当然我也想活命,于是立时挂了笑,“太后言重了,听医嘱,遵医嘱,阎王爷来了也勾不走——”
话是这么说,但打铁也得自身硬啊……
我扭头问嬷嬷要起了御医下的方子,之后便仔细拜读起了“鬼画符”
——可别我做的药膳里与御医的汤药有两相冲突的草药。
那太后完了。
我也彻底没明天了。
“哀家把身子交给你,也就放心了,”
太后看我认真的样子,心生欣慰,又道,“不如,你在宫里陪哀家几日?也好给哀家解解闷儿——”
我听闻——身子不由一震,求之不得,求之不得啊!
“那自然是好的,如此,臣妾也能随时察觉到太后身子的异样!”
我压抑住内心的狂喜,端庄的应了太后的邀。
“可也不见你带个贴身伺候的丫头来,宫里样样齐全,但独贴心二字不易得,让人再把你丫头接来如何?”
太后慈祥的询问。
“那真是更好了!臣妾屋里有一些应对太后症状的上好药材,让那丫头一并带来!”
我的喜出望外此时已经抑制不住了,即刻托了身后的嬷嬷拿了纸笔过来,唰唰几笔写了两行字,又递给了嬷嬷,嘱咐道,“须得是一个叫小九的丫头才行,拜托了——”
嬷嬷摆着手,脸生了笑意,“王妃也太客气了,都是分内之事,奴婢这就让人去一趟——”
她话毕就恭敬的退了出去。
而后伺候太后进药,进补,进膳的人,除了我,再无旁人。
小桌支棱了起来,小宫女儿送来了软椅,我坐了下去。
我知道,今日的风吹日晒是不必有了。
太后对我尽心的伺候很满意,进食的过程中就已经喊来了守宫嬷嬷在寿康宫的偏殿为我安排了住所,不多会儿,嬷嬷领着小九进了殿。
此时我正在喂太后吃蛋羹,小九跌跌撞撞的跑进来时,四目相对间,我俩一起红了眼眶。
太后是病,又不是瞎,于是十分疑惑:这俩人主仆情也太深了吧,才分离一两个时辰,就要上演场生死别离?
她眼珠子圆碌碌转着,却也没再问些什么,只说小九丫头也俊俏得很,让她在宫里同我好生作伴。
小九脆生生的答了声是,连包袱也没落,就上前接过了我手中已被太后食完蛋羹的碗,搁置在了一边的小桌上,之后低眉站在一旁等着吩咐。
的确是个有眼力劲儿的,太后满意的直点头。
至此,我们主仆二人成了太后的御用“宫女儿”
,
太后的膳食被我一并接了去,寿康宫的小厨房成了我的天下。
我常常做山楂红豆冰沙给太后开胃,酸甜软糯凉口,太后进得很好,于是一个时辰之后的药膳再端上来,次次都能吃个七七八八,饭后小憩一会儿,我会再辅以针灸,帮她散气血,也缓解头痛体酸的老毛病,很快,两天之后,太后精神就好了许多,开始闹着要去园子里走走,被我三推四阻的糊弄了过去——还真以为上次一样,是郁结才生的病?这次,得,小心应对才是。
又两日后,御医日常出诊,正遇上我端了药膳过来,太医上下打量我一番,便与我当着太后“切磋起来”
,很快对我的“三脚猫功夫”
由不屑转为了敬佩,张嘴就是,诶呀王妃药膳做的好,每道都是妙招啊,太后有福了!有王妃,太后无虞也!
我赶紧奉承回去,哪里哪里,还不是您的药方神效,我不过是以药膳为辅,自然您才是主力!
太后一听,这是有救了啊,于是更高兴了,笑得合不拢嘴的说你们不要谦虚了,通通都有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