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了,那个青年还穿着一件破棉袍,脚上穿一双草鞋,可见他的家境。
“我娘等着这药救命呢,您就行行好,先把药赊给我,我保证过几天一定还钱。”
青年浓眉大眼长得不错,就是满脸的焦急。
“你保证?你拿什么保证,我们这是小本生意,概不赊账。”
伙计说着要往回走。
青年一把拉住他,被憋得脸色通红,“我求求你行不行,求你把药赊给我,我可以写欠条。我不是那种白吃白拿的人,实在是家里遇上事了。
这样,等我有了钱,我保证十倍还你这钱。”
伙计听他越说越没谱了,直接道,“就你这样子,嗯……你要是真想要药,我教你一个好法,看见没有,周围这么多人,你每个人讨两文,没一会儿就够了。”
青年难以置信,“你让我讨钱?像个乞丐一样。”
伙计笑了,“难道你现在不像乞丐吗?哦,你身上这身,估计扔给乞丐乞丐都不要。”
青年握紧拳头,脸上青筋暴跳,不是的,他不是乞丐!
“呦呵,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告诉你,有钱就有药,没钱,等死吧。”
说完他转身进了药铺。在药铺待久了,他什么没见过,这件事他根本就没往心里去。
青年一甩衣袖想走,可是走了两步他又站住了,走容易,但他娘怎么办?他要眼睁睁的看着她病死嘛!那他也不用活了,还不如找条河扎在里面痛快。
难道真要?他望向周围的人。
周围好些人刚才都听见他跟伙计的对话了,本来是打算看热闹的,看他望了过来,都匆匆的走开了,好像生怕他拦着他们要钱一样。
青年被彻底孤立开来。
青年转身要走,“等一下。”
苏云叫住了他。
青年回头,他似乎不认识她。
苏云从荷包里摸出三两银子塞到他手里,“看病要紧,拿去抓药吧。”
“你……”
青年满脸惊愕。
苏云却要走了,她只是想帮他一下而已。
“为什么要给我银子?”
青年却认真起来,拦住了她。他的眼睛张得很大,透过那漆黑的瞳孔,她看到了他摇摇欲坠的坚强。
“算我借给你的,等你以后有钱了,再十倍还我。”
苏云道。
青年盯着她良久,就在苏云以为他被人定住了的时候,他忽然从衣服上扯下一块碎布,然后咬破手指在上面写了起来。
鲜血很快濡湿了碎布,看的苏云都替他疼。
“这是我的欠条,三年之内,我保证一定会拿回它的。”
青年将碎布塞到苏云手里,转身大步而去。
“不用,这……”
苏云根本不想拿这个全是血的东西,可是没等她说完,青年早没了踪影。低头看那碎布,上面的字虽然有些氤氲,但铁骨铮铮,一如刚才青年的脊梁。碎布的内容很简单,就是说借了苏云三两银子,日后定当十倍奉还,落款是……宋嘉元?
苏云猛的抬头,宋嘉元,不会是是那个宋嘉元吧!
宋嘉元,临平府人,现在他可能籍籍无名,可是一年后,他将成为景朝最有名的大豪商,而他就是靠制糖发家的。
临平府多山林,种粮食产量很低,所以很多人都以种甘蔗为生。甘蔗大多用来熬糖,每年景朝有一半的糖全产自他们这里,所以在这里的街上随便抓几个人,里面肯定会有一两个是做跟糖有关的生意的。
糖又分黑糖、红糖、白糖,其中白糖熬制的方法更复杂,价钱也最高。尤其品相好的白糖,几乎只有富贵人家才买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