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九方渡坐在正屋的圆桌前,上面还摆着晚饭,边上有一碟荷花酥,摆得格外漂亮。
他一身右交领墨色窄袖长袍,头戴莲花嵌玉黑冠,前一刻还容光焕,此刻便沉下脸,唇线紧抿。
“燕公子说今日身体抱恙,想早点休息,就不来了。”
齐眉又重复了一遍。
“抱恙,本尊只让他在瑞兽阁照顾一只丑鸟,有什么可抱恙的!”
九方渡被气得不轻,视线落在桌上那盘荷花酥上,眸色黑得纯粹。
一扬手,那盘荷花酥应声落地,连同盘子摔个粉碎。
“把东西都撤下去。”
九方渡起身,语气恢复平静,走进了卧室,只留一桌凉透的好菜和满地荷花酥。
一整夜,那荷花酥香甜的气息都没从游灵楼散去。--
燕琨玉在床上浑浑噩噩躺了一整天,本以为没去瑞兽阁会被刁难,却没想到压根没人来找他。
这让燕琨玉更好奇昨日他晕过去之后都生了什么。
吃了几碗齐妩递过来的乌黑麻黑的汤药,身体这才恢复了一些。
只是伤口引起的热让他嗓子烧坏了,说一句话都要累出一身的汗来。
正午时,他将齐妩支出去,让她去歇息,顺便打听一下酸与是否回到瑞兽阁了,他正好趁机盘坐在床上,气运周天来疗伤。
齐妩回来时已经日渐黄昏,手里拎着食盒,顺路将晚饭也带回来了。
“燕公子,我问了,瑞兽阁的人只说昨天一切如常,没人说鸟丢了的事。
不过我偷偷溜进去看了,偷听到了他们的对话,那只鸟昨天就自己飞回瑞兽阁了,说是在瑞兽阁大闹了一场呢。”
靠在床头的燕琨玉唇色依旧苍白,闻言睫毛轻颤,睁开了眼,脸上露出几分疑惑。
“具体怎么闹的不清楚,但是我今天看到那野猪掌事了,他眼睛好像是瞎了一只,带着眼罩。”
燕琨玉闻言心中大震,应该是酸与闯的祸,连忙问:“酸与可有事?”
齐妩一怔,而后瘪嘴嘟囔道:“燕公子,这都什么时候你还关心那只鸟,要不是它你也不会被伤成这样。”
燕琨玉仍是一脸担忧,急得脸色泛红。
“放心吧燕公子,那鸟能吃能喝,过得好得很呢。”
听到齐妩这样说,燕琨玉嘴角才勾勒出一丝浅笑,眉眼柔和弯着。
“其实,我还有一个坏消息……”
齐妩见燕琨玉如此有些不忍,语极慢,“我姐姐跟我说了,今日燕公子要是还不去,尊上今夜便去屠了太羲宗。”
燕琨玉心狠狠一坠,苦涩至极:“好,齐妩你先回去,我想自己待一会。”
……
在入夜前,燕琨玉用绢帛缠在自己身上。他尽量将伤口遮挡住,减轻自己身上的血腥气。
又换了一身苍色印花长袍,连佩剑都没有拿便浑浑噩噩地去了游灵楼。
他来得晚了些,游灵楼已经熄了烛火,和这苍茫夜色融成一体。
寒冬腊月,燕琨玉出了一身冷汗,他拎着火魔石走进游灵楼,他一路磕绊走到九方渡的卧房,已然站不住了。
先是将火魔石加进地龙中,而后走到九方渡的床榻之前,站在那里,沉默许久。
他看着床上合衣而睡,连被子都没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