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缓缓行驶着,车轮压在地面的青石板上发出声响,陈言袖看着魏如意,想了想,不知怎么安慰,干脆抬手轻轻替她梳理着身后的长发。
她的头发很柔软,陈言袖想,该是跟她的心一样的。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终于停了下来,魏如意这才缓缓抬起头,眼睛红红的,睫毛也湿湿的。
“今儿的事不必跟外祖父说,省的他担心。”
“嗯。”
陈言袖看她还在笑,只道:“不必勉强自己,要不舒服,就在家歇着。”
“难得一起出门,况且我还答应过青儿,要带他出去玩的。”
魏如意说完,拿帕子擦干了眼泪,便跳下了马车。
陈老太爷跟陈定已经出来了,青儿换上了一身宝蓝色的长衫,头发一丝不苟的梳好了,整个人看起来都格外的精神。
瞧见她出来,立即就小跑着过来,抬头望着她笑道:“姐姐,我们今儿一起去放河灯。”
“好。”
魏如意抬手轻轻揉揉他的额头,若是魏家的列祖列宗在天有灵,也别怪她心狠,实在是有些孽债她一定要收回来!
收拾好,魏如意便跟着陈家一家人出去了,唯独不见一直没出现过的娘亲。
中元节,家家户户都备了纸锭和河灯,白天去列祖列宗坟前磕头祭祀,等到天黑了,再去河边放河灯,将人间的烟火借由河灯传到阴间去,算是尽了子女们一份心意。
俞柔依因为是妾室,不能随意出门,却也在家里自己准备了好些的纸锭,不过还不到午时,就见随身跟着的丫环快步跑了进来,压低了声音道:“夫人让人传来的消息,说表公子今儿一早出事了。”
“出什么事?”
俞柔依想起邱石,虽然不喜欢,但他那般喜欢自己,如今又在俞家忙里忙外,便也把他当个家人。
“今儿一早中元节,本来表公子准备跟夫人一道出门祭祀的,哪知才出门,一匹疯马就跑了过来,表公子躲避不及摔在地上,被那疯马踩在肚子上,肠子都踩出来了,现在残存着一口气,夫人想给他求个太医去看看呢。”
丫环忙道。
俞柔依手里拿着的剪刀哐当一下落在地上,做好的纸锭也散落了一地:“疯马?”
“是,也不知怎么就那么巧……”
丫环嘀咕着,她自己却知道,哪里有这么巧的事,父亲虽然死了,俞家却还有府邸有小厮,怎么偏偏那疯马不踩别人,就唯独踩了他?
“小姐,你怎么了?”
丫环看她紧紧抓着拳头不知想些什么,担心问道。
俞柔依想了想,问她:“殿下可在府里?”
丫环点点头:“在呢,不过一会儿就要入宫了,今儿宫里也有祭祀礼,下午殿下还要随平王殿下去皇陵,怕是两三日才能回。”
俞柔依一听,连忙要往外去,走了几步,又回到铜镜前理了理妆容,这才快步往前院去了。
到的时候,姜宴刚好听说了今儿一早孙家欺负魏如意和陈言袖的事,脸色十分的不好看:“这孙家真是无法无天了,如意现在是父皇亲封的公主,他孙家算什么东西!”
“殿下您别生气,那孙尚书是个明事理的,就是那孙夫人和魏老夫人……”
底下的人连忙解释,正好俞柔依赶过来。
姜宴一点儿也不想看到她,刚好心里有怒气,见她来,话都没再说一句,怒气冲冲的走了。
“殿下……”
俞柔依喊他,姜宴充耳不闻,转眼就出府去了。
俞柔依见状,还要再跟上去,但还未走出这花厅,外头便走进来一个穿着深色长裙的婆子,婆子瞧着她,皮笑肉不笑道:“原来姨娘在这儿,侧妃吩咐奴婢请您过去一趟呢。”
“侧妃……”
俞柔依心道不好,还没开口,人就被两个丫环拽住,半拖半推着就往孟侧妃的院子里去了。
孟氏手里抓着一条半截手臂长的鞭子,她不是喜欢动武的人,站在房门前,看着俞柔依被抓来,冷冷一笑:“听说,殿下就是因为你才把我禁足的。”
“侧妃,是殿下误会柔依身上的伤乃是侧妃所为,所以才……”
俞柔依想辩解,孟氏的面色更加讽刺了:“殿下以为?怎么殿下以前没这么以为过,偏偏你入了府,他才这样以为?至于你身上这伤,根本与本妃无关,本妃甚至连巴掌都没打过你的,你倒是会演戏。”
俞柔依没想到孟氏居然变聪明了。
她急着解释道:“侧妃,这些事都是……”
“闭嘴,我知道你有三寸不烂之舌,能把死的说成活的,今儿叫你来,我就没打算听你废话了!”
说完,将手里的鞭子交给一旁的丫环:“给我抽她的脸,抽烂了为止!”
俞柔依面色苍白,眼看孟氏没打算留情,立即道:“若是殿下知道了,一定会生气的。侧妃,柔依也是被人蒙骗,才会如此的,与柔依一个院子的姨娘说……”
“说什么有什么要紧,关键是你怎么做的。”
另一道女声传来,俞柔依抬头,才见一身华服的方巧巧竟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俞柔依傻了眼,孟侧妃方才本来有所忌惮和犹豫的,也瞬间狠了心:“都别愣着,给我狠狠的打!”
说完,丫环们上前摁住她,那韧性十足的鞭子便朝俞柔依那如花似玉的小脸狠狠抽打了下来,一下一下,火辣辣的疼痛,仿佛要把她的脸撕裂了一般。
孟氏这才笑着看向方巧巧:“要不是皇嫂来告诉妾身,妾身怕还不知道。”
方巧巧睨了眼俞柔依,浅笑:“俞柔依此人心机阴狠,上次撺掇我们去那酒楼闹,回瑞王府后,我都被王爷狠狠叱骂了一顿,也是后来才想明白,咱们竟让个妾当枪使了。今儿一来,才发现她居然又设计让昭王将你也禁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