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一散,景皇的圣旨便传遍了皇宫和上三城,自是也传进了刑部大牢。
几个狱卒例行巡检,压着嗓子轻声议论:
“皇上将郁家父子的秋后问斩改成了斩立决,明日午时便要在东西街口刑场斩首示众,
牢头方才交代咱们了,在郁家父子上路前给他们准备一顿好的,好歹让人做个饱死鬼,别死了记恨咱们。”
“这种大贪官早该死了,不知道他们手里折了多少人命。”
几个狱卒很快走到关押郁信然、郁宏义的牢房,父子二人被分开关押在相对的牢房。
郁信然盘膝坐在稻草上,黑白掺杂的发丝凌乱不堪,但一双浑浊的眼眸却锐利不减。
而郁宏义躺在稻草上,似是睡着了。
方才狱卒的窃窃私语声已经传进了郁信然耳中,是以狱卒在他面前告知他时,郁信然面不改色的坐着,连眼皮子都没有动一下。
嗓音干涩苍老应声,“知道了。”
狱卒们对视一眼,其中一人嗤笑道:“郁尚书不怕死?”
郁信然闭着眼,布满皱纹的脸上神色淡然,“人固有一死,只是早死或事晚死罢了。”
狱卒们面面相觑,转身走了。
“宏义。”
郁信然低哑的嗓音响起来。
郁宏义一骨碌从稻草铺上爬起来,双手握住牢门,神色有几分焦急,“爹,皇上怎么会突然改变主意?”
郁信然眸光阴沉,语气带着一股森寒之气,“树倒猢狲散,郁家罪证确凿,当日在朝堂之上三皇子一句话也没有说,明摆是要与郁家撇清关系,连三皇子都按兵不动,余下那些与郁家曾经交好的人自是不可能出手相帮。”
“大理寺卿和刑部尚书,一个是二皇子的人,一个是德妃母家的人,郁家曾经站到了三皇子一派,如今遭了殃,这些人自是恨不得让我们毫无翻身之地。”
郁宏义愤怒的握拳狠狠锤在牢门上,怨恨道:“自郁家投效三皇子之后没少暗中给他做事,没想到一朝落难,三皇子连面都没露,当真是冷血无情!”
郁信然睁眼淡淡看了他一眼,语气平静,“皇室中人素来冷血无情,你还奢望三皇子能救咱们?”
郁宏义垂下头没说话。
郁信然转头看向后方的透气窗,低低的叹息一声,“眼下这境况,要想活命,只能靠自己……”
……
千佛殿。
晏姝午憩醒来,棠微就将刑部大牢的消息说与她听。
“派人仔细盯着,别放过一丝蛛丝马迹。”
她嗓音中还带着初醒时的慵懒,懒懒散散的斜倚在锦榻上,浅金色的午阳给少女瓷白无暇的肌肤渡上了一层朦胧的光晕。
棠微看的微微一晃神,险些忘了接下来要说什么。
“殿下,宫外的长公主府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殿下可以随时搬出去住。”
她恭敬的开口,“还有一事,方才有位眼生的小宫女过来传话,说凤贵妃想见殿下一面。”
晏姝眸光微转,随口道:“父皇让凤贵妃禁足一月,这才几日,她就急不可耐的想出来了。”
“郁家出事,凤贵妃如何还坐的住。”
棠微轻声道,“那殿下可要见她?”
“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