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一阵阴寒潮湿的空气袭来,水流滴答滴答的仿佛是有回响。
那石壁上的青苔还有虫子在蠕动,往里看去,一地的珍珠散落下来,即使在昏暗的环境里,犹如宝石一样的珍珠还是异常夺目。
而珍珠下,流淌着很多颜色的血液,血液很不真实,有黑色的血,有蓝色的血,有荧光色的血,还有粉色的血……
就像是五彩斑斓的颜料洒落在地,这些血液透露着一种晶莹,顺着血的源头看去,有五条大大的鱼尾断成了两截,鱼尾上的鱼鳞还是那么漂亮,伴随着血覆盖在上,鳞片也异常耀眼。
此刻,一直在洞口的成永丰跌跌撞撞的走了进来,他懦弱,在村民动手的那一刻,他只敢躲在洞外缩在一个角落,听着里面传来的惨叫声。
他鞋子沾上了那些五颜六色的血,洞里充斥着一股浓浓的腥味,他一步一步的走进去,映入眼帘的,是夕抱着其中一个鲛人的断尾在呆。
夕手上全都是血,她拼命用手握住村民挥过来的大刀,手掌心被锋利的刀刃划破,皮开肉绽。
可她还是阻挡不了一切,她亲眼看着族人被断尾,生生疼死,她跪在地上哭着哀求,她第一次不停的磕头,只想这些人放过族人。
可没有人放过他们,那些残忍的村民,杀了所有族人之后,看都不看一眼,转身离开。
成永丰看到这一幕,那几条大大的鱼尾旁边,是五个男男女女鲛人的上半身,他们死不瞑目,眼睛瞪大,表情依然还是痛苦,可却没有了呼吸。
他们的面容还是那么美丽,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就连死了,那张脸都充满着诡异的美。
“啊!”
夕崩溃大喊,抱紧族人的断尾,在洞里大声哭了起来。
成永丰跟着红了眼眶,他没有说话,他也不配说话,他答应过,会把夕救出去,可那么久过去,不但夕没有救走,他还无能的让夕眼睁睁看着族人死去。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成永丰抱头蹲下,内心逐渐崩塌。
夕哭了很久,哭到洞穴里布满了所有珍珠,那些珍珠泡在死去鲛人的血液里,被染成了另一种颜色,华丽却又带着萎靡。
最后,夕哭晕了,成永丰麻木的将夕横抱在怀中,一步一步的抱她回去。
可村民们却在这个时候,还能拿着筐子,来到洞穴里捡起夕这一天留下的泪珠,那些珠子被染成很多不一样的颜色,村民们似乎又开心了不少。
“这些海妖上半身是人啊,看起来怪吓人的。”
一个村民瑟瑟抖的一边捡珍珠,一边不敢看鲛人的上半身。
因为进来的人还挺多,大家即使害怕,可耐不住金钱的诱惑更大。
“你们看,珍珠被这些海妖的血液染色了,洗不掉,好漂亮的颜色,可以提高价格卖出去,这里的血那么多,咱们用瓶子装吧,拿来染色。”
“你还真不怕啊,这个时候居然想的是钱。”
“怕什么,这不过就是一条鱼,只不过可以变成人的模样,归根结底不就是一条鱼吗?咱们以前天天出海打鱼,吃的鱼,杀的鱼还少吗?”
“听你这么一说,好像也对,归根结底就是一条鱼,咱们怕什么?”
……
夕回去了,等她醒来,已经是两天后。
当她一睁眼,看到的是熟悉的床铺,熟悉的房子时,她知道,她又回到了这个囚禁自己的地方。
她缩在床头,默默哭泣,一颗又一颗,她好像除了哭,似乎什么都不会了,不能报仇,不能反抗,甚至为族人伤心掉下的泪,都会被人类收集拿去卖掉。
成永丰不进来,他就这样坐在房门口,从早到晚,保持一个姿势不动。
村民依然会按照以往约定的时间过来捡珍珠,他们进了房门,无视在床上的女人,拿着小铲子将珍珠都放进桶里。
“哭吧,多哭点,你的珍珠被同类的血染色,成了好多种颜色的珍珠,非常漂亮,村长都卖出了一个好价格,咱们村里又挣了一大笔钱。”
“要我说你们就是活该,杀了村里五个人,有一个还是村长家儿子,村长气死了,现在正把那些死去的海妖都剖开,把他们的血放干,收集起来染色呢,鱼鳞也被扒得干干净净。”
来收集珍珠的是一个小伙,眼眸轻蔑的对夕说出这些话,随后就提着一桶满满的珍珠离开了。
夕身子一顿,不可置信的看着男人离去背影,直到门前出现了另外一个熟悉的人。
成永丰站在门口,他看起来很憔悴,下巴上长满了胡茬,双眸都是红血丝,他愧疚,不安,自责,手足无措的站在门前。
夕笑了,笑得有些凄惨,她一边笑一边哭,最后直视上男人的眸子。
“我是不是,这辈子都不可以回家了。”
成永丰不语,他不敢给出答案,因为他之前说出的每一句话,似乎都没有实现,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村民们折磨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