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漠然模样实在是见惯了,司寇淙也知晓裴云之从不做这般有失礼态的事。
没意思。
于是他轻咳一声,敛了笑意,负手向前走了一步。
正色微叹:“好了,临川一事你准备如何向雍王解释?”
“不解释。”
裴云之回道。
“你不解释?你打算让我也一起被雍王怀疑吗?”
司寇淙虽是如此说,却无半分惧怕之意。
“虽说让雍王知晓了也无妨,但你既不惧,当初又何必要假作与我不识,用虎符结盟一言将雍王也骗了呢?他若知晓你我二人骗他……”
未尽之言二人心知。
“争夺皇位,他还需助力。”
顿了顿声,裴云之又道:“且艨艟上的雍王门客不会将此事告知雍王,无需担心。”
司寇淙闻言挑眉:“伍乐衍竟也是你的人?”
“伍氏嫡系满门抄斩,五代旁系流放……你以为当时伍乐衍八岁稚子,凭何逃脱?”
自是裴氏暗中相助。
“可纵使伍乐衍不说,我这艨艟上,未尝不会有其他探子。”
司寇淙定定看着裴云之。
“你说的对,雍王还用得到我们,也就算他不会知晓此事,可并不妨碍来日他登临大宝,仍旧……鸟尽弓藏。裴氏、你,我,你可有想过?”
司寇淙觉着裴云之是想过的,可又不像。
搭着袖沿的指尖不自知微蜷,裴云之道:“过海有一国,与大景通商百年,通商一日在,你琼州牧一日在。”
琼州水军为他私兵,若水军涣散……雍王并非愚钝。
即便削权,也……
对于这些,司寇淙自然知晓。
其实天下谁主他都无所谓,削权忌惮一事他也早有准备。
如今跟着拥立站党不过是因裴云之说雍王是个聪明人,而如今天子迟暮,总会有新帝的。
新帝初登大宝根基不稳,自不会动跟随之人。
至少能保数年无忧,至于以后,再做打算便是。
只是……
“那你呢?裴氏呢?”
司寇淙问。
世族不似他有琼州水军在手,纵也有私兵,却能敌皇权吗?
伍氏百年,祖上也出两公,还不是最后被忌惮……落得如此下场。
他父兄早死,倒也无所谓,可裴氏是一族。
“不用担心。”
轻云蔽月的朦胧夜色中,裴云之的漠然声线混着江风清淡冷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