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表情含义丰富,持续的时间短暂异常,路德维希只来得及体味出一种酸苦,也激得舌根有些卷麻。
他斜睨手边的显示屏,上面是袭击者的全部个人资料。
“安东尼·库里,因杀害、猥亵并肢解多名男童入狱,很少有人探监,只收到过一封家属来信。我安排了看守搜查他的房间,不过找到那封信的希望很小。上个星期有人探监,但录像早已被每周例行销毁了。”
脑中快速将资料总结归纳,每一个从路德维希口中跃出的音节都饱满整齐,“他与盖被关押在不同的监区,从前毫无交集。直到今天他剖开了盖的喉咙,凶器是一把磨尖的餐刀。”
朱诺听得仔细,在他结束叙说后将信息逐一默记,随即起声说:
“谢谢你。”
她整理神态,准备离开。
“如果你再查出什么想要和我分享的线索,打电话给我。”
出了监狱,山里空气清透,能濯洗心肺中的灰尘。
一阵风捉起发梢,她打了个喷嚏,揉搓鼻尖时忽而想到菲恩。
菲恩在车里,车停到她楼下。
最近一段日子以来,朱诺总是不见踪迹。他不好问及,也不便打扰。上次从警局里被他保释出来,她也没有出言解释的意图,简短对话里显露疲态。
可能和林赛有关。他的学校邮箱里也收到了那段视频。
只是她不说,所以他也不提。
他向来把握不好与人交往的限度,索性切断一切非必要的交际,因而身边的朋友屈指可数——细致算来,仅有布莱登一个。
他不懂得怎样关心才不显得唐突。找不到朱诺,他只得这样做。靠近她灯光黯淡的窗口,心里也能稍感安慰。
有人出现在林荫道的最尽头,往宿舍楼门口慢悠悠地走。身形散漫摇晃,像是喝醉了酒,连站直腰背都很勉强。
半分钟后,车窗外的光源被人遮挡。
弗莱弯着身,手肘撑住窗框:
“我猜对了,你果然在这儿——看来你真的挺喜欢那姑娘。”
不待菲恩回话,弗莱已经自顾自打开车门,屈身坐到副驾驶位上。
“最近一切都还好吧?”
随手拨开车载音响,他调出一首喧闹的摇滚,“我听说你跟那姑娘约会过几次,感觉怎么样?”
他身上喷有清淡别致的古龙水,却仿佛能锈蚀周围所有的空气。
菲恩只觉得鼻端全是肌体崩解,血肉腐烂的味道。弗莱含着笑意的面孔在眼前晃动,令他几欲作呕。
他一言不发,屏息低眼。
一侧唇角紧绷,另一侧剧烈地颤抖着。
“滚出去。”
他说,话里有隐晦的挣扎。
弗莱姿态放松,半靠椅背,身体轻拱着,连眼皮也没掀。
“别这么着急,我敢打赌你会想听听我要说的话。”
他竖起食指,指着宿舍楼某一扇黑着灯的窗口,“那女孩叫朱诺,对不对?”
菲恩眼里的光在一个瞬间乍然闪动,继而浓缩成恶兽一样的芒点。
“别叫她的名字。”
低吼像是从喉咙深处往外喷薄,音量被勉强压制着,仍旧足以震颤耳膜。
弗莱示弱般地举起双手,懒洋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