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过一页,有张照片覆盖在纸张表面,掩挡住了密密麻麻的文字记述。
不同于黑白字母,照片色彩格外鲜亮。镜头内是个身穿红裙的女孩,约莫十二三岁的年纪,站在树下微笑着,灰眼睛里透出恬静羞赧的热情。
她背后就是矗立在凤凰城中心的那棵冷杉。
照片下方用烫金工艺镌印着一行小字:
“愿你安息。”
毫无疑问,这张照片不属于受害者温迪。
她平视着照片中那双灰润的瞳仁,很快有什么砰然撞上心口。
将文件往前翻,文字呈现的内容信息毫无变化,只有她此前用铅笔做出的标注不见了。
这不是她的卷宗。
朱诺皱起眉头,用毛毯裹住双肩,盯住膝上的照片。
这个女孩的笑容很美,五官神态像极了菲恩。
结合下面的文字来看,那可能是他早夭的姐妹……
或者,女儿?
为什么有人会把这样一张照片,特地贴放在他拿到的卷宗里?
这个问题跟他背后那些伤疤的由来一样,本质上与她无关。
将照片黏合回原处,她迫使自己收回有限的思虑,抬手熄掉灯光。
与她无关。
她的身影蜷缩着,被黑夜掩去了。
枯燥的渴望卷土重来,在肺叶里倒转翻闹。她迫切地需要一根烟,或者别的什么来纾解。
嘴唇微启,盖上指间刺青。
第二天醒来,指节处竟落着一块浅红的牙印。
天气悍晴,阳光从窗帘外透射进来,晒得人心绪不宁。早餐定时送到门外,温在餐车里。
她一心想着尽快将卷宗还给菲恩,胡乱吃了点奶油吐司,潦草洗漱完就出了门。
跟电梯口的法警打过招呼,其中一名送她来到楼下的会议室。
房间敞亮空阔,长桌前只坐了一人。
听见响动,对方从手提电脑屏幕上移抬视线,冷淡地朝她点点头。
“早上好,小姐。”
他英伦口音,周到的礼节令人喉咙发痒。
时间过得很快,陪审员们陆续就位,无一不是熟面孔,都来自菲尼克斯社会再教育项目。
菲恩来得最迟,和乔治一前一后进门,坐到了她对面,
最先到场的英国绅士环视四周,不动声色地清点人数,起身离开座位:
“我是本次庭审的辩方律师,亚伦·麦考伊。”
他背后是一面镜子。
朱诺眯起眼,观察着神态各异的在座众人。
镜面后方,有人观察着她。
“那个姑娘好像有点不对劲。”
收回视线,检察官低下头,迅速查阅档案,“朱诺·皮尔斯,履历很干净,看不出什么缺漏。”
左侧的男人敛首不语,一只戴着麂皮手套的手按上单向玻璃。
“就是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