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馥和贺兰贞求见程千叶。
程千叶起身,随意的披了件外袍,走到外厅,坐在桌前接见了他们。
“主公贵体违和,臣等本不应搅扰。”
程千叶挥手打断了他们“我只是染了点风寒,现在烧退了,不碍事。你们不必那副眼神看着我,有什么话就直说。”
她接着问“肖瑾没有来,是不是汴州出了什么事”
张馥看着眼前这位年轻的主公。
也许是在卫国经历了生死逃亡,不过是短短一段时日,他越的沉稳内敛了起来。
不知何时就带上一种属于上位者的,举重若轻的气势。
曾经,少年时期的公子羽给人的感觉是浮夸,暴躁,和因为底气不足而刻意表现出的娇蛮。
但中牟之乱往后,张馥突然惊觉自己有可能看错了人,也许先前的种种只是主公他保护自己的一种方式。
入主汴州之后,主公迅的摆脱了初时的迷茫和软弱,以令人惊讶的度成长起来。
不知何时就变成了眼前这位,让人觉得安心,可以信赖,能够担起重责的君主。
他和贺兰贞交换了个眼神,贺兰贞拱手说明了情况。
自犬戎嵬名山击败李文广,程千叶,韩全林三路联军之后,犬戎军队气势大盛。
数日前,犬戎大将军没藏裴真率五万精兵,从洛邑出直逼李文广驻守的许州。
而郑州的嵬名山,在城中厉兵秣马,及其可能意图就近谋夺汴州。
所以虽然救援程千叶之事迫在眉睫,但是肖瑾和俞敦素依旧不敢轻易离开汴州。
只能由张馥和贺兰贞率领部分水军,沿济水直下,接应程千叶。
贺兰贞在桌上摊开军事舆图,三人围坐。
“今午后,接到信报,嵬名山率两万大军已从郑州开拔,直指我汴州。我预计三日内他们将抵达我汴州城外。”
贺兰贞道。
程千叶看着舆图,就着自己不明之处,虚心求教“郑州离我汴州不足两百里路,骑马的话一日就到了,犬戎如果派骑兵突袭,不是明天就兵临我汴州城下了吗”
“主公容禀,”
张馥认真仔细的为程千叶解释,带着循循引导之意,“行军打仗和平日赶路不同,深入敌境,大军在前,坚城未下,欲战则胜负未决,欲攻则利害难知。”
“自非整饬车徒、部分营垒,或先据地之要害,或先扼敌之襟喉,蛇蟠月偃,中权后切,方有取胜之望。是以即便是擅于马战的犬戎,攻城之战也只能是步骑混杂的兵种,这里面还要加上后勤和辎重,日行七八十里地已是极限。”
程千叶点头“哦,所以上一次我军就是过于冒进,在深林险道之地,前兵后泽,被敌人乘高趋下,才会一时乱了阵脚”
她摆开三个茶杯,以手指着中间的那个“我军步兵在前,辎重在后,本来应该侧翼护卫的轻装部队和骑兵又因为道路狭窄而疏散了。”
“敌人打探到我这个主君所在的位置,直切中枢,虽然以少击多,却差点对我们造成致命的打击。”
张馥和贺兰贞交换了一下眼神,露出赞许之意。
“主公才思敏捷,一点就透。”
张馥继续说道,“郐县夺取之后,我军三路并,接连得胜,过于轻敌。嵬名山兵行险招,弃郑州于不顾,主动出击,确实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贺兰贞道“此次嵬名山率军三万,欲取我汴州,但我汴州城坚粮足,内有肖司寇和俞将军率二万精兵驻守。侧有雍丘,高阳,杞县呼应,必可保不失。我们明日一早抵达黄池,改6路回汴州,让我也有机会会一会嵬名山此人。”
“那个没藏裴真是什么人”
程千叶开口。
张馥吃惊的抬起头,抱拳行了一礼“主公和我想到一处去了。”
贺兰贞不解的看着二人。
程千叶解释道“我觉得很奇怪,我们在汴州驻守了这么久,嵬名山不来,如今我们兵精粮足,他率着三万人马就有把握拿下汴州城”
贺兰贞恍然大悟“他是想等着没藏裴真攻下许州之后,再一同围攻我汴州”
张馥道“同时他围住汴州,也是为了让我们不去接应李文广。想必此刻李文广所在的许州已是战事吃紧。”
贺兰贞吃了一惊“若是没藏裴真击败李文广,挥师北上,和嵬名山合兵一处,我汴州危矣。”
他看向张馥“李文广此人好大喜功,许州他尚且立足不稳,又新近吃了败仗,我怕他真的守不住。而且我估计那些目光短浅的各路诸侯,没有一人会兵相助。”
程千叶道“我们从大晋国内再调兵增援不可以吗”
张馥和贺兰贞一起抬头看向她,欲言又止,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程千叶突然想明白了,自己威信不够,亲信人马基本都在这里了,凭一道旨意可能从国内调不来兵马,就算拖拖拉拉,互相扯皮的兵,最后来援军也不知道是猴年马月的事情了。
“这样。”
程千叶下了决定,“我们不在黄池停顿,直接沿济水北上,再改道少水,回我大晋都城绛州。我亲自回去搬援军”
三人详细敲定了计划。不再回汴州,直接取水路回晋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