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把人叫来。”
有弟子领命后“登登登”
地跑出去,屋内灯火大炽,众道有的后怕,有的凝重担忧,俱是沉默一片。
张九山命弟子点燃犀角灯,以免再有那妖邪来惑人心智,定了定心神,乜斜了众人一眼,道:“这妖邪佞猾,我等须从此刻打起精神,白天商定好的大阵每个位置缺一不可,记住了吗?”
“记住了!”
众弟子异口同声道。
寅时未至,张九山又吩咐人去同李时胤等人通气,让他们做好准备,这才勾来一张胡床,大腚一落,准备休憩片刻。
睡了这许久,纵然精神头十分好,可腹中却有些饥饿了,要是有一碗槐叶冷淘或者雕胡饭便再好不过了。
这厢张九山还在惦记吃点儿什么,那厢千寻子却显得忧心忡忡,在屋内踱来踱去,十分烦躁。
方才入梦一事本就够邪门,然而他附着在大难陀身上的独门追踪秘法却毫无示警动静,跟梦里一样。
这要么是店中还伏踞着另一个深不可测的邪祟;要么……那邪祟就是大难陀,不管谁是邪祟,此刻已知的就是这邪祟早早就将这追踪法化解了。
无论是哪一种,都叫人胆寒。
张九山瞧着千寻子只觉心中生恶,厉声道:“已经够烦了,别在老子跟前儿晃!”
“这事儿恐怕没那么简单。”
千寻子振袖一叹,也没工夫跟他耍嘴皮子,“你我还须谨慎。”
话音一落,有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耳听这动静,来人有点慌不择路的意思。
张九山一撩下袍起身,盯着远处匆匆跑来,面色惊惶、跌跌撞撞的弟子,恼火叱道:“慌什么!”
那弟子本就被吓得面无人色,冷不丁一听到这声呼喝,登时双膝一软,竟然直接跪下了,哆嗦着嘴唇道:“不好了师尊不好了……不好了,两个守夜弟子……”
“老子活得好好的怎么就不好了!”
话是说得镇定不容置疑,但张九山与千寻子却不由绷直了躯体。
弟子脸色惨白,匍匐在地上热泪长流,张九山一把揪住人,怒道:“起来回话!”
弟子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滚,深吸一口气,语无伦次道:“他、他他们死了!”
此言一出,房中顿时阒然无声。
众人都面色大变,一时不知作何反应,半响终于有人反应过来,道:“是何死状?”
那弟子哭道:“一样,一样的,被邪祟掏了心,死状、死状极其可怖。”
众人通身冷汗直冒,这邪祟的本事实在是超出预料,竟然在他们眼皮子底下一而再再而三的杀人,而他们却连他一根毫毛也没窥见,不少弟子已经开始默默祈祷祖师保佑。
张九山与千寻子交换了个眼神后,挑了挑犀角灯上的如意杆,犀角光芒大炽,照亮了他万分凝重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