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书说不过她,只道:“是骨折。到了中老年,骨头越发脆生了,医生说,幸好是骨裂,若是骨折就麻烦了。白小姐,不如您亲自回来一趟吧,叶董这几天还总提到您,怕是想有些您。”
白纯懒懒地答应了,趁对方没有挂掉电话之前说:“对了,你一会儿去书房整理一下,看看我还给我爸爸寄过光碟啊什么的,如果你找到了,请麻烦你帮我把光碟里的内容做成视频,然后发给我。”
秘书很快答应:“好。”
☆、52
“顾夏最近的情绪不大好。不爱说话,也不爱理人,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幼儿园的家长会结束,老师是这么对顾语声说的,“别看现在的孩子年纪小,但心思不比大人轻,而且多半是受了家庭环境的影响。顾夏现在这个状况希望顾先生重视一下,万一耽搁了产生不好的后果,我们做老师和家长的都是严重失职。”
顾语声把顾夏从幼儿园送到以前中心区的住处,这几句话一直在耳畔荡漾,付曼晚上九点左右才能回来,让他代为照看。
陪顾夏做完了手工作业,已经八点半,小姑娘困得哈欠连天,直用手背揉眼睛。
“夏夏,先回房间睡一会儿,妈妈回来我过去叫醒你。”
顾夏摇头:“不,爸爸,我们再拼一副画吧,我想等妈妈。”
顾语声看眼时间,耐心劝说:“夏夏,明天还要上学。”
顾夏低头,抽抽鼻子,冷不丁地厌恶说:“我不要上学!”
顾夏长这么大,顾语声一句重话都没对她说过,眼下,孩子养成这种脾气,可能也与自己偏颇的育儿方式有关。
顾语声严肃起来其实要比他温文尔雅时难以接近很多,小时候,一位会看相的远房亲戚就曾赐予他金字良言:相貌虽儒雅俊秀,眉宇间却难掩几分厉色,福泽深厚自当不用说,可一生难脱耕作劳碌,忙的紧。小伙子啊,你可真是个矛盾的人,所以……关键时机的取舍,会影响你的一辈子。
顾语声现在想来,那亲戚的话有几分靠谱。论出身家室,他可谓万里挑一,比同龄人活得不知快意多少倍,但自打十八岁开始,父亲顾长计便对他明话,“华逸”
将来要靠他来掌权,从今以后,任何决策都必须经过周全的思虑考量,容不得半分差池……顾长计并不是传统型良师益友般的父亲,更像个严厉的教官,在他成长的路上鞭策教导……
而锦生呢,顾语声至今还记得,看相的那人只瞧了瞧他,然后叹了口气,如是说:唉,男儿志在四方,却偏偏为情困步,可惜可惜。
“为情困步……”
顾语声思及锦生,一时失神,口中嚅嗫着那四个字。
“爸爸,你在想什么?”
神思被女儿一声脆生的呼唤拉回来,顾语声皱了皱眉,面上带了严厉之色:“夏夏,刚才你说,你不想上学?为什么会有这个想法?”
顾夏撅嘴,低着头一边摆弄手里的图片,一边小声说:“因为……因为有同学笑话我,说我爸爸扔下我跟别的女人走了,再也不会回来……我告诉他们,那个是麦叔叔,不是爸爸。爸爸只是跟妈妈离婚了,他没走。”
顾语声不由一怔,沉默下来。
顾夏说着说着,坐在地上哇哇大哭:“爸爸,你会不会也走?你别走,别扔下我和妈妈,好不好?呜呜呜,麦叔叔搬走了以后,妈妈总半夜一个人在卫生间里哭,有一次,还有两个叔叔到家里捣乱,妈妈差点晕倒了……呜呜,她不让我告诉你……爸爸,我怕妈妈也不要我,我想跟着她……我不要上学了,不要!”
女儿哭得眼泪一把鼻涕一把,鼻子和脸蛋一片通红,顾语声心疼至极,拍着小姑娘的头哄道:“不哭了,夏夏,小孩子别乱想,妈妈怎么会丢下你一个人走?”
顾夏抽搭着,肩膀一耸一耸,扬起脑瓜看他:“那爸爸呢?”
顾语声叹息,勉强笑了下:“爸爸当然也不会。”
他又想起那个看相的曾经告诫过他的话——在人生的路口处,定要审慎选择。
可如今,女儿已经降生快六年,当初那个留下她的决定的得与失,他已无从评论。
顾夏哭累了,蜷着小身子,头枕着顾语声的腿昏昏欲睡。
因为陈姨会定期过来打扫,房间里几乎一尘不染。把顾夏放进她原来的卧室,盖上被子,顾语声靠进沙发,思绪难以平静下来。
九点,付曼准时来接顾夏。
顾语声见她蹙着眉头疲惫不堪,想必是受麦俊那边惹的麻烦所累,便说起今天幼儿园老师同他讲的话。
付曼捂着嘴,眼圈发红,泪水打转,仰头望了望房顶,断断续续地呜咽。
顾语声穿上外套,准备离开,付曼起身,想要说什么,他淡声道:“你明天和夏夏搬到这里来住,免得再受到骚扰。”
付曼极为愕然,却也忍不住激动雀跃:“为……为什么?”
顾语声直截了当:“因为顾夏。”
付曼听了,凄惶地低低笑了一声,意味难明。
“夏夏离不开你,但我更不想她跟着你过那种生活,她才六岁,没必要为成年人的错误买单,是不是?”
付曼不做声,顾语声语锋一转,看了看她,“付曼,你还是不打算告诉我麦俊到底欠了多少?”
付曼略慌神:“你都知道了?”
“如果不是因为夏夏,其实我并不是那么有空闲去管你和麦俊的事。”
付曼点点头:“我明白。”
顾语声熟悉付曼的个性,若是她咬紧牙齿不说,任人如何探都是徒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