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他心情非常不好,早上和驰徽吵了一架,这位天不怕地不怕的大小姐什么话都敢说,得知驰远方给驰渊规划了以后回驰氏接任的道路,逮着驰渊就是一顿奚落。
“你还真把自己当驰家少爷?”
十六岁的驰渊顿时明白她什么意思,他早就感觉驰夫人对他和对两个姐姐不一样,从他记事起驰夫人从来没抱过他,他所有的衣食住行都是保姆打理,驰夫人的意思是他是男孩子,要早一点独立。两个姐姐比他大了不是一点,各自都嫁人了,驰夫人还操心她们能不能吃好,每逢生日还会亲自做寿面,他是从来没有过的。
那天他逃课,在小树林里枯坐,只感觉到满地萧瑟。
哪里有什么盛景,景色从来都是因人而异。
中午时分,他无聊地看着远处有个黑点在移动,最后他看到是个大眼睛女孩,齐耳短发,眼如点漆,只是眼里的神采暗淡了些。
她似乎没想到这个点会有人,和他四目相对,她眨了眨眼,瞬间眼里的神采就变了,笑着和他打招呼:“我……打扰你了吗?”
驰渊摇摇头,眼神表示没有,一句话都没有说。
女孩“哦”
了一声,兀自在地上开始搜寻起来,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她蹲下身,用手扒拉开层层叠叠的银杏叶,脚下方寸之地,她来来回回地搜寻,不放过任何一撮小泥土。
驰渊百无聊赖地看着面前的小姑娘,她几乎像在演一出默片,来来回回只有那么几个动作,蹲下,扒开树叶,双眼如同雷达般扫射,起来转移阵地,再蹲下……
整片树林面积不小,她愣是一点一点地查找了大半个树林。
从正午时分的暖阳,到日暮西沉,她不知疲倦地专注在地上,而驰渊则是专注在她身上,从无聊到好奇心渐起。
“你在找什么?”
他在她身后突兀地问。
女孩明显身体僵了一瞬,没回头,过了好一会,他才听到她回答:“一个发卡。”
“发卡?”
驰渊很迷惑,一个发卡值得她这么翻来覆去找几个小时?
“嗯。”
女孩也不解释,继续低头找。
驰渊觉得她大概率是找不到的,不过还是饶有兴致地坐在那,他等着看她找不到会不会难过。
费这么大劲找,肯定是有特殊意义的发卡,难道是小情人送的,他想得嘴角都轻轻地扯了一下。
“找到了,找到了!”
女孩的声音像悠扬的小号声,瞬间穿到他的耳中。
听到这样的声音,他竟然也跟着笑起来。
失而复得的东西,能找到真好,他想。
不过下一秒,女孩就没有声音发出来了,挨着一棵树看着手里的东西发呆。
“这么脏了,肯定复原不了啦。”
她轻声叹气,接着有抽泣的声音。
驰渊微微怔住,不知道如何安慰她,呐呐地说:“可以再买一个。”
女孩猛地摇头,哭得更加凶了。
“买不到了,这是妈妈给我做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