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兰香义愤填膺的模样,南溪鼻子陡然一酸,既感动,也发愁。
男人的心不可信,所以这种拿捏全凭运气,再者,上京路上危险重重,兰香刚为她以命相逼过,她出于道义,也绝不能让人再涉险一次。
她心想,若能在临走前给兰香安置妥当那就最好,可偏偏她现在身无分文,又没有身份和人脉,这种小事对她而言却难如登天。
恍惚间,她脑中闪过一个人的影子,但很快,那个人影又消失了。
南溪摇头,也罢,那个人连保护人证的事都不愿插手,又怎么会管兰香?
一时间,苦涩的滋味涌上心头,她抿举起酒杯一饮而尽,仰天暗叹:南溪啊,从前的你不惧一切,任何问题对你而言都不在话下,可现在,怎么这么卑微无能了?
送别兰香后,南溪已经有些醉了,她踉踉跄跄地破门而入,却一个不小心撞进江辞舟的怀里。
江辞舟下意识搂住她,见她一身酒气,不禁拧眉,“你这是喝了多少酒?”
南溪抬眸,一脸笑嘻嘻地看着他,“嗯,一点点。”
江辞舟垂眸,目光扫过她红晕的脸,又连忙挪开,“我扶你过去休息。”
他反手将人送到床上躺下,却在起身时被人拽住手臂。
“别走!”
江辞舟痛得蹙眉,他看了眼受伤的手臂,又看了眼闭目呓语的南溪,语气微沉,“你松手!”
“不要。”
她微弱的声音带着几分哭腔,“师父,不要走,好不好?”
江辞舟听得一愣,瞬间没了脾气。
“我不是你师父,你喝多了!”
南溪反将手臂抓得更紧,甚至压在她的脸颊之下反复磨蹭,“师父,我是不是很没用?”
江辞舟被磨蹭得心尖一软,索性蹲在床边看她,只见她双目微闭,神志恍惚,像是梦到了一些人和事。
他忍不住调侃,“你还挺有自知之明。”
“好惭愧。”
南溪突然哭了,哭得梨花带雨。
“我明明已承你衣钵,却看不透拙劣的算计,明明有人愿意舍命帮我,我却没能力护人周全,明明我是师兄们的骄傲,可现在,我卑微得什么都不是,徒儿好惭愧……”
江辞舟噎住,他也不知道是哪句话戳中人的心坎,以至于他现在心头混乱。
他记得,药王谷里的南溪一只小青鸟,自由快乐,仁义善良,敢爱敢恨,山谷里回荡的全是她的笑声。
后来药王谷被火烧毁,几十人当中唯有她一人存活,自那时起,快乐的小青鸟不见了。
自嫁入江家后,她收敛锋芒,脸上虽依旧挂着笑,但那种感觉早就不同往日。
过去江辞舟看到这段故事时,只觉得女主可怜也可敬,但现在,他亲眼看着南溪从明艳变得卑微无助后,他隐隐有些难受了。
江辞舟扬起另一只手,轻轻为她拭去眼泪,“这一遭是你命中注定要走的,我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