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漠,无情。
永远高高在上,用局外人的目光审视着他人的喜怒哀乐。
他仿佛从来不会表现出过度的伤心。
那年亲自照料他长大的顾老爷子去世,葬礼上他没有流过一滴泪,事后有人夸他成大事者喜怒不形于色,只有简灵知道,他是真的没那么伤心。
在一起五年,顾黎川所有的情绪都是淡淡的,他的喜欢非常有限,憎恶同样如此。
与她截然相反。
或许正是因为这种对于情绪极端的淡漠和控制力,才会让她越了解,越崇拜。
她蹲在池边,用水草撩拨着浮上水面的锦鲤,直到腿都麻了,才茫然地问:“三爷,做那种事,真的会觉得舒服吗?”
她讲话时语气带着跟年龄有着割裂感的童真。
“不一定。”
顾黎川说,“要跟喜欢的人做,才会真正感到快乐。”
“是吗?”
简灵歪歪脑袋。
她想到出轨已婚妇女的霍闵齐,以及明明才刚失恋,就跟另外一个男人愉快上床的秦依依。
最后的最后,是顾黎川车上微怒的眼神。
“是我太奇怪吗?”
她看着清醒,其实还是醉的。
顾黎川将手中鱼食一把抛下,回头认真看她:“简灵,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并没有什么对错之分。霍闵齐也好,依依也好,他们的例子终究只是少数,并不意味着所有人都是如此。”
“少数?”
她仰望着他,“三爷,我觉得你说的不对。”
简灵弯着脑袋,把脸搁在膝盖上,一双稍显纤细的眼睛微微眯起,弯成了两颗月牙。
“世间多得是两情难相悦,更何况即便是两情相悦了,那又如何呢?爱如镜花水月,不断求而不得,最后重蹈覆辙,才该是我们的大多数。”
她分明是在笑着,眼里却没有一丝笑意。
因为酒醉而朦胧的眼睛,透出令人心惊的清醒。
这眼神仿佛在宣告某种冷酷的事实——哪怕骗过所有人都以为我深爱着你,是只能靠寄生你存活的菟丝花,但那都只是错觉。
顾黎川不得不承认,正是因为面前的女人即便是再怎么渴望得到爱,也至多表现出一副低下头颅,无声等待主人抚摸的高傲姿态,让他始终无法真正确认她的真实想法,才会如此矛盾的被吸引。
他欣赏她清醒的痛苦,享受她无声的奉献,看着她努力伸出手企图抓住什么同时,也清醒的知道自己得不到想要的。
他想同一个人见过千百次,总该有看腻的时候。
于是他娶她回家,一养就是五年。
近乎两千个日夜。
令人惊讶的是,时至今日,他似乎依旧没有厌倦。
甚至……开始好奇离婚以后,她会作出什么样的选择?
是孤独一人,默默将这份没有结果的爱藏在心中?
或是死缠烂打,想尽办法也要跟在他身边?
又或者……大彻大悟后,果断爱上另一个人?
尽管这只是假设,但意识到这个假设很可能变为现实时,顾黎川感觉到一丝不悦。
只要想到她可能会用看着他的眼神,全心全意地注视着另一个人,他就非常不舒服。
这种难以释怀的不舒服感,顾黎川只把它归结为男人卑劣的占有欲,让他没有多想伸出手,一把拽住简灵的胳膊,将她拽进自己怀中。
简灵踉跄着撞到他胸膛上,茫然抬起头看他。
“不早了,回去休息。”
顾黎川说完,抱起她大步走回卧室。
进了房,他把她放在沙发上,自顾自打开衣柜门,拿出她的睡衣。
“能自己洗澡吗?”
他打量她因为挣扎而有些松散开的浴袍。